還有兩天,又屆六四。
七字頭的我輩,沒經歷過甚麼國仇家恨。因為六四,平生首次面對大是大非。參與社會,也由此起。
記得求學時期,有老師每年撰文悼念六四。我們有樣學樣,寫感言貼壁報,引來同學圍觀、尋問、辯證。初中生,觀點縱幼嫩,角度卻多元,共同目標只有一個──找出真相。
這個快樂而理性的學習體驗,令我一度迷信字斟句酌審慎表態,才是關心社會之道。年少無知,甚至盲目到認為沸沸揚揚地表達激情,層次太低。是以,一直絕跡所有遊行集會。
多年後踏入社會,方領略到「理性」這概念,很弔詭。太多太多所謂「理性」討論,不外乎說:為求客觀,證據要充分。為了持平,不能只聽片面之詞。所以,為六四下定論,還未是時候。
表面上,言之成理。但事實是,說這些話的人,從不主動查找真相。真相放在眼前,他們謝絶觀看。被迫看了,他們說還要找更多。
根據這邏輯,「適當時候」永不會來。因為只要堅持「理性」,就可以大條道理不理性地拖下去,直至歷史被遺忘為止。(同樣,只要堅持「循序漸進」,就永不用普選;堅持等「共識」,就所有具爭議性的題目都不必處理。)
我最怕爛醉如泥的人大聲疾呼:我沒醉!同樣,也很厭惡別人打着「理性」的旗幟,作最不理性的立論。但我說服不了他們,我納悶,我難奈,我投降,我噤聲了。
於是,幾年前我首次踏足維園,拿起白蠟燭與萬千同路人一起哀悼默禱。紅紅燭光,照亮一夜長空。誰還在乎那些不理性的理性辯論。反正廿年來的激情激憤,早就沈澱成理性的堅持。我終於明白,何謂無聲勝有聲。我在乎,故我在。
3 則留言:
黃小姐,我想,弔詭的,不是理性,而是自命理性的人多庸惰,問題不在持平立論,而在持平的立論太少;憤激無以沉積為理性的堅持,因有理性的堅持才時會表現以憤激,憤激可以震撼人心,蕩滌良知,但理性才可以溝通事理,示人以確然大公;香港人缺乏平日對理性公義的堅持,這是可悲,但總算有每年一度的義憤,這是可喜;不知我們何時才真正有主持公道的勇氣,這是無奈,雖然無奈,又何必稱理性為弔詭?散文立論,易執一曲,我頗喜歡你的文章,正因為你多立論持平,唯獨這篇,似有妄自菲薄之嫌,亦近為文害理之弊,以黃小姐的文才,何必如此?
我反認為對於那些"裝理性"的所謂理性討論,有識見的要對他們加以嚴打。否則,年青一輩是不會看到事件的真相。
理性處事從來都無錯,共可惜有人會把持平旳理性變成為拒絕查找真相的藉口,其實事情發生的當天,良知已經真接了當的告訴我們甚麼是對,甚麼是錯。
遲來的公義不算公義,平反六四不要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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