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31日星期六

給自己的信


朋友曾經開過一間小店,叫作「時光漫郵」。寫一封信,報上未來一個指定日子,店主就會按時給你寄出。

有準父親試過給太太懷中的孩子寫信,寄信日就是太太的預產期。有將要赴笈海外的同學,一口氣寫下未來幾年給父母的生日咭。情侶互相寫信給未來的對方,可不知收信那刻身邊人是否仍是同一個人。

百般滋味,又不及那些公公婆婆,寫信給手抱的孫兒,待他們廿一歲那年才寄出。其時,自己可能不在人世了。長大成人的孫兒,只能透過那些手震震的字跡,領略幾代人的聯系。

我也給自己寫過一封信。那天打開信箱,有東西咚一聲掉在地上。我蹲下拿起,心想,怎麼這麼快就三年?有一剎那,竟不敢打開。早已忘記自己寫過甚麼,要面對,好歹需要點勇氣。

一拆,忍不住噗哧一笑。原來是一張卡。青綠色封面上有隻搖旗吶喊的小狗。打開,是搖兩支旗吶喊的大狗:「加油,加加油!」狗臉上貼了會動的塑膠眼珠,頭顱後裝了彈弓,傻更更彈下彈下。

哈哈,好白痴。原來我曾經是這個樣子。不,或許今天的我也如此。又或者其實每個人都是這麼幼稚,只是礙於種種原因必須裝作成熟而已。心裡藏着那個小孩,只有自我對話時才夠膽釋放出來。

細讀給自己的信,不外乎一堆自我鼓勵的陳腔濫調。唯獨最後一行,寫:「送給--不知是不是仍在當Freelancer的你。」

半響,我回過神來,想起三年前執筆之時,剛好也當了Freelancer三年。一個循環後,自己仍在路上。猶幸自己沒有放棄機會,感恩機會沒有放棄自己。

朋友的店,早前捱不住加租,結業了。收到的信,卻仍然忠實地一天一天寄出去。聞說開業那天,他也給自己寫了封信。不知有天拆開,他會否也很慶幸,有過當天的自己?

2013年8月28日星期三

朝聖與悲鳴


朋友說,喂,幾時到台北走一轉。

為的,是新的台北誠品館。台灣的誠品從來不只一間書店。但今次,規模又再集中點。藝術電影院、國際表演廳、黑膠唱片鋪、精品酒店、精緻食肆……反正就是那些看來在香港無可能獨立生存的東西,竟然奇妙地放在一起,攬住一齊死。

香港人一直喜歡台灣。近年更有人認真考慮移民台灣。但就是說不出,台灣有啥吸引。一間誠品、過多的咖啡店、抑或奶油男生和娘娘腔國語?

或許,說穿了,只是小眾與大眾的錯配而己。在香港,當個小眾,情緒少不免複雜,或自傲或失落,或融入或離開,時而失諸交臂,時而感覺良好。有那麼一刻,你會想,隔了一個海,小眾就變成一個花盤掉下來砸死好多的大眾。那份千人一面的安逸,儼如找對了池塘的魚。你很想試一試,在那既近亦遠的地方,文化人只是一個普通人。而任何一個普通人,又都多多少少有些文化生活。

走不動,你開始仰天問,怎麼香港連一個悲微的聚腳處都沒有。我不求像台北般,文化藝術工業成行成市。有一個以文化來包裝商業來運作賺錢為目標的地方,自我欺騙自我麻醉一下就好。

曾幾何時,當希慎大開宗門,以超低租金邀請誠品進駐,也有過剎那暇想,這個經年裝修翻身的東西,樓高十多層,可聚焦各種生活文化,變身滋養小眾的城市綠洲。不過,日子久了,你知道,那不過是「另一個商場」而己。

怪不得任何經營者。最簡單的供求告訴你,連一幢建築物都養不起,七百萬人裡的小眾,小到甚麼地步。香港人到台灣誠品朝聖,是一場哀鳴。他鄉找故知,知己的知。在偌大的書店裡,找回失落已久的共鳴。

2013年8月25日星期日

揸兜的夢想


電影《狂舞派》重新燃點了這些討論:如果我的夢想,沒有市場,還要堅持嗎?

家長朋友們常常問:「我個細路立志當xx,實聽兜,點算?」「xx」──可自行填上任何沒有「錢途」的專業,如:舞者、運動員、藝術家、演員、文化人……

也有聽眾打來電台訴苦:「我個仔要當作家,我叫他想都不要想,想兜麼?」

關心則亂。然而冷靜想想,擔心都多餘。我們都有過夢想,但是,基於種種原因,九成人最終都不會夢想成真。講夢想就要兜,這兜得成才煩惱也不遲。

夢想,是會過期的。正如大部分人十歲以後就不再相信聖誕老人,這年頭孩子們過了廿歲就深深明白人要向現實低頭。

我不怕孩子的夢想要兜,反而覺得,兜的夢想,最值得爭取。因為夢想的意義,不在於追到,反而正正在於追不到。

當你覺得,夢想遙不可及,你會拚盡全力去跑。當你知道,那些會兜的行業,一將功成萬骨枯,你會想盡辦法成為成功的一個。

你一點把握都沒有,所以你不希望,丁點的不完美,影響了你的機會。於是,你處處加倍自我要求:工作技巧、待人接物、生活規律……

為了夢想,你搏到盡。沒有最好,只有更好,當一個人破斧沈舟,那無論想做的是甚麼,這個人都會有提升。

人會自我調節,到了某個階段,仍看不見終點,他會帶過程中培養出來的毅力與信心,走到另一個更適合自己的地方。

不到黃河心不死的硬頸派呢?別擔心,他通常就是最後唯一成功的一個。即是,孩子要麼成功實踐夢想,不然就在另一處很成功。

肯努力,怎會乞食。見過太多無欲無求的軟皮蛇後,我由衷欣賞每一個追夢的孩子。


2013年8月22日星期四

那些年的狂舞派



「做人無夢想,同條鹹魚有咩分別?」

幾年前,好多人把這句話掛在口邊。近來,無人再講了。但舉目四看,一地都是鹹魚。

《狂舞派》好評如潮,可喜亦可悲。喜者,因為乾涸已久的眾生,被打了一劑猜神嗎啡,猛然記起,原來我也有過這種幼得來很認真的熱情,趁它未掉到海底,快快手把它撈返上來。

悲者,就像我們曾經為《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迷般,你知道,那純如蒸餾水的愛情,早已塵封於上世紀。你會追憶,只證明你是老餅。年輕一代大惑不解看你:有那麼刻骨銘心的puppy love嗎,咪玩啦。

最愛談夢想的,是甚麼年紀?頭近的可以沒甚麼期望,幾歲人仔未開始有慾望,人到中年責任纏身不敢有寄望……人人都有原因放棄夢想,只有十來廿歲的,最有權利和空間去做夢。然而,愈來愈多年輕人,面對夢想這個似近還遠的命題,答案一律是:唔知,是旦,諗唔到,點解要有。

七十後在《狂舞派》中看出good old days。八十後看出很多理想與現實的落差。九十後看罷,問你一句:有那麼值得瘋狂的夢想嗎,咪玩啦。

戲中,阿良對阿花說,你跳舞的時候,在笑。不只嘴巴在笑,臉容在笑,手手腳腳身體每個部分都在笑。Rooftoppers問阿花,為了跳舞,你可以去到幾盡?阿花說,我一直都想跳舞。刷牙洗臉食飯生病睡覺返學還是切豆腐……我都在想跳舞。跟兩男鬧翻、跌斷腳,第一件事,阿花不是箍煲,不是養傷,而是坐輪椅去觀摩高手跳舞。

當你熱愛某種東西,它時時刻刻在心裡、身體裡、呼吸裡、血液裡。我們應該慶幸,曾經,你你我我都是阿花。抑或哀悼,阿花在我城,早已out了,只淪為銀幕上的焦點,現實裡的例外?

2013年8月19日星期一

看「通」的眼睛


早前在拙欄提及油麻地之行,其實還有後話。

以往的暑期外訪,看過就是。今年大膽一點,要求升呢。孩子要在外訪過程中,選定感受最深的部分,自定題目跟進探究。
 
有人對避風塘的故事,興味盎然,於是做了一個「水上小孩」的題目。

艇家小孩,足不出艇。為免失足掉下海,有些父母更會把他們綁在柱上,怪可憐的。有心人於是建了水上學校,讓他們讀書寫字。

填海後,水上學校變了正式的小學。咦,對照一下地圖,不就是今天的油麻地天主教小學?其中一名同學,認出了母校。一直都知,校徽的標誌,是一艘船在水上飄浮。繞了一個圈,發現原來就是紀念這段歷史。

另一組同學發起夜遊廟街,周圍搭訕,聆聽攤檔的營商智慧,姆指直豎。

鐵皮屋不夠位置展示商品,檔主索性用條垂直鐵鍊,由上而下掛滿衣服,夠搶眼,又省回潤飾門面的錢。

賣手袋的,把貨品吊在頭上,顧客拿不到。事頭婆邊用丫叉拿下來,乘機落咀頭:你睇呢個手工幾好。嗱嗱嗱,呢個最多人鍾意。要啦,都拿下來了……

手錶$100三隻,還一下價,$30元一隻?$25$20?成交!老闆不忘問句:細路,邊度返學?

我搵食艱難,價要開高點。你生活也難,高價給你減點。表面銖錙計較,實則將將就就。打打牙骹,慰問兩句,相對連鎖店實價不二買完就走,忽然領悟,這就是上一輩口中的「人情味」。

通識,不可能「統統識」,卻可以把以為早已認知的,真正認識一次。同一所學校,同一條街,叮一聲,忽然看出了時代脈絡,看出了文化特色,甚至跟自身經歷掛勾,然後舉一反三。毋須跑遍世界,只需換上,一雙看世界的眼

2013年8月16日星期五

CY不敗


太陽底下無新事。還有多少東西,可以讓人看得眼下巴都掉了下來,然後在電視面前講的,不是what字頭的粗口,而是更直接的:「What?!?!?!

有,守門員有手不用,用腳晒球技,失守讓對方搶了波入了龍門。還有,梁振英在天水圍的講話。

你以為自己眼花。他愈來愈像小說裡的人物,說寓言故事裡一個昏君才會說的話:舉報者要道歉,說錯一句話要交報告……那無所不用其極打壓異己的氣勢,像回到了皇帝時代:朕,這就微服出巡……

領導者不擇手段建立強勢政府,不出奇。奇就奇在,連希特勒都懂得,在人民最支持他最易被蒙蔽的情緒下才出擊。而CY在民望新低之際說這個,又更有戲劇感。當全人類都在想,你是不是瘋了,他仍然自信滿滿活在自我的美好想像裡,君要巨死,巨不得不死。

太荒誕。荒誕到一個地步,你不再覺得此人可惡,而只是可憐。他就像東方不敗般,這裡走了樣一點,那裡陰陽怪氣了一些,今天辨別不了聲線,明天認不出樣子……群眾不能把他拉下台,卻都在背後取笑他。

東方不敗本來就是任我行篤定的接班人了。但他心急,先發制人,提早坐上教主之位,不惜代價。CY打了唐唐的尖當上特首,我們看他轉變,看他走火入魔…… 民心向背,懞然不知。在資訊極發達的年代,他仿若被困紫禁城,仍然面不改容用一樣的聲調、語氣、表情,把戲演下去。

戲看得多,你知道這種角色,總有個戲劇性的結局。東方不敗被各路人馬包括任我行、岳不群、令狐沖等親的疏的暴戾的和平的有仇的無怨的合力制服……眾叛親離卻仍然自我感覺良好的CY,又會如何走完最後一程?

2013年8月13日星期二

反佔中


會有這樣的人嗎?支持佔領中環的觀點以及行動;同時熱烈鼓掌歡迎「幫港之聲」反對佔中。

算不算精神分裂?有趣的是,佔中尚未成型,反佔中好像已經萬事俱備,籌了款、請了公關,努力物色地方……

不過,在建制派眼中,泛民也是一樣。政改方案都未出台,你們喊打喊殺甚麼?看了再說啊……

這種「你未作反我先反你」的現象,是好是歹,見仁見智。個人認為,未必是壞事。

當佔中說,準備招覽一萬死士;反佔中說,讓我們號召十萬人。可以想像,此舉將必激發更多人走出來佔中,然後更多人反佔中,遇強愈強……

有人可能認為,寃寃相報何時了。但細心想想,你出一萬,我出十萬,邏輯無非就是,看哪邊人多。

咦?停一停、諗一諗,這不就是讓民意來比高下?這下好了,曾幾何時,變相公投受盡千夫所指,浪費公帑呀,違反基本法等等。如今,佔中與反佔中,竟提供了最清晰的平台,讓全港市民,就單一議題──普選議題──去表態?不是另一個變相公投又是甚麼?

有人可能會說,反佔中並非反普選,只是反對粗暴爭取而己。發起人之一周融不也質疑,若爭普選就要佔中,「那什麼情會去炸世貿中心、會去殺人」?

要反對,首先要知己知彼。今時今日,連阿婆都知,佔中者,最大賣點是:和平。要拉要鎖適隨尊便,也早有心理準備。「幫港之聲」召集人個個大名鼎鼎,論述怎可能是維園阿伯的級數?

聞說兩幫人有興趣公開辯論,小市民如我引頸以待。高質素的辯論,咱們餓了多久?如果可以很肉緊一件事情,同時又堅持和平處理,將是香港最大的進步。把道理說清楚,然後來一次用腳公投吧。

2013年8月10日星期六

糾纏的代價


林老師的事件,沒完沒了。

坦白說,類似事件,不是第一次,也絕不會是最後一次。既然無逸無之,就很值得研究一下,香港人是如何審視問題的了。

如果一件事情,至少有「動機、觀點和表達手法」三個部分,最值得討論的是甚麼?當然是觀點。因為揣測動機,無助改變世界。改善表達手法,也只屬輔助。真正能夠改寫人類命運的,是觀點的討論、深化、實踐及修正,令社會邁向一個里程碑,古往今來皆如此。

可惜的是,觀點往往也是最少人認真處理的。反之,我們總是因為一些表達手法,就否定了整件事:「講粗口係咪唔先?係就無資格再講其他野!」

又或者,我們總是愛以一個出發點,否定一個觀點。「擺明係阿爺既人,唔駛理佢啦!」。部分支持民主的人的這種偏見,就是一例。


沒有人(包括林老師的),認為潑婦罵街是對的。但是,討論應否停留於這一點,就很值得商榷。又例如,有人說議員講粗口教壞細路。講真,有多少人會認為議員合該講粗口?然而,我們有兩個選擇:一、清楚批評了表達方式,就「move on」,繼而思考背後觀點;二、批評、批評、再批評,三幅被,原地踏步糾纏下去。

如果林老師講粗口的代價,是接受聲討;那麼無止境聲討的代價,就是平白無端浪費了許多解決問題的光陰。在極度分裂的社會,無人有興趣討論觀點,最有興趣互相否定,卻忘了如果搞事者有心靠出位食糊,公審不過是助慶;如果只是一時衝動,根本不值得無了期糾纏。倘若我們把聲討的氣力,用在建設一個有效的制度上,無風起浪的人,也早已沒有市場了。

2013年8月7日星期三

走過的歷史


從前在歐洲旅行,總是很羨慕,怎麼每個地方,都有社區導賞。

管你景點不景點,隨便一幢樓、一個區、幾條街……有個人,豎個牌,給點打賞就給你導賞。下至地區掌故,上至歷史政治,導遊如數家珍。有些年老得撑着柺杖彎了腰,但眼珠閃閃,字字珠璣。你聽得神往,心忖,怎麼香港無人搞類似的東西?

這天,我終於等到。吾友陳智遠,帶我和廿個學生逛油麻地,步步有段古。榕樹頭叫「public square」。廣場四周,曾經有政府大樓、警署和宗教建築。這格局,蠻熟悉的,不正是歐洲最典型的城規模式?都複製到殖民地來了。

窩打老道8號,無端端有間紅磚屋,好奇怪。事緣英國先拿香港後奪九龍,確保維港兩岸都能囤兵。尖沙嘴居民被迫遷往油麻地,人多了,水不夠,紅磚屋原來是用來供水的。

渡船街對出有「水上新娘」。當年,有個梳披頭四look的小子,幫新娘爭取上樓。猜猜是誰,猜中無獎--長毛梁國雄是也! 看照片,眾人嘩然。

果欄見證反貪歷史,又曾參與選特首。1200個選委的其中一個,原來就是某攤檔老闆,代表批發及零售界。

玉器市場的寫信佬,今日改行幫人報稅。「萬記砧板」迄立不倒,全因多開一間「I Love Cake」賣整餅的倒模,拉上補下 。滄海桑田,一事一物都跟我城年年月月的變遷緊扣。

陳智遠說,創立《活現香港》,終極目標是用旅行的形式來承傳歷史。我這才想起,通識科的「今日香港」,只談「今日」,不談歷史,連聯合聲明都已「out of syllabus」。九七後才出世的今天的中學生,上課所接收的,又是怎樣的一回事?咱們的歷史,是前人用腳走過來的。尋根,最好就是,用腳再走一次。

2013年8月4日星期日

林老師的錯


全城談論林慧思老師的事件。然而,我好懷疑,真正應該被討論的焦點,其實不在林老師身上。

申報利益。我是老師,我不講粗口,但我不認為,一位老師在下班時間課室以外抱打不平兼極之憤怒的情況下,走火爆粗,要被公審至這個地步。

就算退一萬步,我們的城市,真的要站在絕對的道德高地,審判老師講粗口,那麼,為甚麼可以原諒講大話的特首,或者局長與「家人」的私相授受?

想清楚,事件其實很簡單。老師的疑問與憤怒,不難明白。當然如果可以不用粗口,表達就妥當得多。警察要執法,我們也明白。但如果不用兇人的語氣去挑釁投訴人就不會引來糾纏。講完。

正值得討論的其實不是兩者的情緒管理。而是,當有團體促意阻礙另一團體的示威或言論自由,例如用橫額故意遮擋別人的橫額,我們可以怎辦?究竟誰人有權去阻止或調停?

又或者,調停過後,是否就一勞永逸?假如搞事者排山倒海,衝突陸續有來,蟻多螻死象,連警察都應接不暇招呼不來,香港的守法、講道理的形象,是否就從此斷送?

我們討厭衝突,但同時很期待衝突。有戲可看,有話題可以講,你一言我一語,剝花生談論,直至下一波衝突發生。只要不停有衝突,就不用研究更認真的議題。

正如我們對林老師的對錯,遠比野蠻示威的對錯更有興趣。某些力量搗亂佔領中環的論壇,霸佔的鏡頭永遠比論壇的內容多。議會裡的叫囂,也遠比認真的論述令我們興奮。

林老師要是有錯的話,最錯的不是講粗口。而是那一刻火遮眼的她,高估了我們看穿問題的智慧,低估了大眾聲討的破壞力。

2013年8月1日星期四

見工難時別亦難


有報道說大學面試,有考生踢拖穿公仔衫或帶阿媽應戰。類似話題,年年講無新意。新意卻在於,例子愈來愈離譜。而叫人啼笑皆非的,豈止大學面試,就連求職與辭職,都是笑話一籮籮。

有聽眾是茶餐廳主管,打來電台吐苦水。年輕的同事,遲到早退幹不長,都算了。竟然有一次,有人來見工,劈頭一句:「我好肚餓,你間茶餐廳可否先給我一份早餐?不過,我無錢!」

另有酒樓主管試過請點心學徒,有人堅持要遲半個月開工。因為,他見工前拜了黃大仙,黃大仙說,這個月不利上班! 

也有宗教組織收過不少求職信,上千上萬字解釋如何蒙神感召得見招聘廣告。故事講完,履歷欠奉,人事部哭笑不得。

某些公司,需要輪班工作。求職者耍手擰頭,理由是,要看電視!結果當然是出局了,死因無關乎看電視,而是因為他連有網上重溫這回事都不知道。

見工見得爛,不打緊,因為那個考官,你可能生生世世都不再遇上。但辭職就不同講法,好歹認識過合作過,山水有相逢,留個好印象──

都是老餅的想法吧。從前,我們有辭職信。熟不拘禮的,至少當面說一聲。今天,不下十數次,聽過各方好友訴苦,公司的下屬,是用Whatsapp遲職的!

「這麼好?我連一個whatsapp都無!」原來,更多的人,是不辭而別的。又或者,請辭的,不是本人,而是由阿爸阿媽或者男女朋友代勞。

不過,這些都不算經典。話說一回,某人失兩天,沒有上班,奪命追魂call也找不。忽然,老闆打開新增電郵:「當你見到這個訊息時,我已在夏威夷享受陽光與海灘……」附件是一張攤屍日光浴照,老闆當場氣得七竅生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