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28日星期四

賣旗與補課


J

你的信,收了很久,直至上星期六,我決定提筆回信。

因為那天,忽然下起大雨,我在趕來給你們上課的途上,撐吹反了的雨傘,很狼狽的邊避雨邊跑。然而,每走幾步,就有一個中學生前來賣旗,頭一兩次,我婉拒了。之後更索性故作不見,繼續向前衝。

上了車,我有點內疚。回想平日,我幾乎是有旗必買的。但那一天,我只覺得,賣旗者很不識趣。

你來信說,在大考前夕,學校安排了學姊替你們補課。你趁機問了很多不在考試範圍內的問題,例如:人假如沒有了會厭(epiglottis)怎麼辦?如何治療?為什麼人的細胞沒有細胞壁?有影響嗎?

你得到的,是全場人的白眼。然後學姊告訴你,不考的不要再問。你心有不甘,只道問問題不對嘛還是問得無聊所以不對?所有研究都是從問問題開始的,有發問的精神有甚麼不好?

你的信,我會心微笑。因為我在你的年紀,也曾是「麻煩製造者」,所以很認同你的苦惱。不過,賣旗事件之後,我開始想,或許大考前夕,並不是追求深遠學問的最佳時刻。正如滂沱大雨下一個壞了傘子的人,不應是你賣旗的對象。

你是少數極有好奇心的孩子,由追星到求學都抱研究的態度。你喜歡尋根問底,又會主動找答案,很值得欣賞。所以我想請你,一起思考另一個問題:

尋問,要選適當時候。但是,為什麼「適當時候」愈來愈少?考試前夕不宜發問,但一年到晚都有考試,怎辦?成年人忙碌時不應發問,但有哪一個成年人是悠閒的呢?沒有思考增值,只懂不停考試;沒有質素提升,卻又要不停交貨;這樣的生活,我們喜歡嗎?不然的話,為什麼這城市又會走到了這田地?

明樂

2012年6月25日星期一

考試過後


考試季節剛過,學生吁一口氣,我卻忽然記起,自己曾經有個很無聊的嗜好。

每逢考公開試,我老早就到達試場非為培養心情,而是出於八掛。

人一生唸過的學校,不出三數間。但一個公開試,就得走訪十間八間,不看看豈不走寶?

於是,我總藉詞上廁所呀迷了路啊甚麼的,在陌生的學校裡胡亂探險,然後像發現新大陸般周圍向人報告。

嘩嘩嘩,這學校的草地,大過我們踢西瓜波的天井好多啊。唏,這兒的人一定很愛下棋,我們連棋藝學會都沒有,他們卻每種棋都有一個學會!噢,這學校很乾淨呢,走了這麼久還沒聞到男廁味……

我興奮得像逛百貨公司般,正在溫書的朋友給我煩死。近年,終於名正言順登堂入室。每次出席學校講座,老師都會帶我走一轉,看到的自是更精彩。

就像這天,我走進北區。學校只有十年歷史,全校修讀視藝科的同學不出二十。然而,偌大的活動室擺滿展品,每一件都有話要說,都有故事。

長長薄薄的畫紙上,用纖細的黑筆,勾勒出一條無止境的街。軟攤開來,像清明上河圖,裡面卻是孩子們最珍惜、卻也不斷消逝的上水風景。

另一幅,有個大眼美女,被華衣美食和名牌包圍,心肺卻早被掏空,剩下一排肋骨,題目叫作:港女。

也有人借用梵高的「Starry Night」,雲海改成污煙,民居變了工廠。算不算是二次創作?反正畫很美,控訴也夠震撼。

這些年來,其實我已丁點記不起,哪些學校是Band1Band3,入大學率高或低,倒難忘一個乾淨的廁所、一群笑盈盈的同學、一幅欲語還休的畫……

人,也一樣。十年八載後,無人再介意你的分數。倒是性格,往往決定命運。學業成績,不過是個認清自我的指標而已,與同學共勉之。

2012年6月22日星期五

感覺接龍

早兩天在拙欄談Dixit,不其然想起了兩件事。

話說某相機品牌,也曾用類似意念搞了個攝影比賽:邀請受眾拍一幀照片放上網,起一個題。下一個接龍的,要用上手的題,拍另一幀照片,然後再起一個新的題,如此類推。

例如甲把食攝入鏡頭,起題「晚飯」;乙根據「晚飯」去聯想,攝下家庭聚會的情景,起題「全家福」;丙在家拍全家福,再起題「同一屋簷下」;丁捕捉大學宿舍內同學玩得一塌糊塗的一刻,題為「青春」……                                          
比賽的目的,當然是宣傳新產品。但促銷之餘,也令人聯想到,創意,就是從不同角度看出不同可能性 。

然後,我又想起曾經訪問一位照顧亞氏保加症孩子的社工。亞氏保加症的特色,是不能解讀別人的情緒。於是,她把一大堆照片拿來給孩子起題,例如一張笑臉,有人認為是「開心」;有人覺得「溫暖」; 有人說是 「幸福」、「天真」、「嘆世界」……

不同的形容,有啥分別?箇中的層次、幅度有差異嗎?日常生活中又有甚麼例子?社工姑娘就是靠這些比較,去讓孩子解讀人類情緒的微妙轉變。

前者廣闊,後者幼細。我偷了師,拿來教孩子。腦震盪愈說愈遠,大攬扯不埋的事情,原來隱藏微妙關係。反之,看似一樣的,差之毫厘、謬之千里。天馬行空的東西,寫滿白板,再綿綿密密的組織起來。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來回往返外太空再回來,顛覆了許多「標準答案」,卻得出了更多更完整更有深度的分析。

2012年6月19日星期二

Dixit密碼


最近跟不同圈子的朋友談起,原來大家都是Board Game癡。

集體回憶是吧。我輩在十歲以前,父母都愛用Board Game親子。波子棋、飛行棋、MastermindScrabble……真夠益智。

升上中學,遊戲塵封起來,廿年後又成為了我們首選的低消費活動。聯誼之餘,玩Board Game還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性格。

好勝者最愛「三國殺」、「Monopoly Deal」、「Carcassonne」等以生死、錢財或勝負分高下的遊戲。喜歡有商有量互相合作的,則偏愛「Flash PointFire Rescue」或「Scotland Yard」。

而我,還是鍾情Dixit,夠隨機、考默契,後果自負,卻又不能控制。

每人一疊牌,輪流出題,各人把手上一張自認為「貼題」的牌,放在上混在一起,然後競猜,哪一張是出題者的牌。

題目只有一個,卻有無數演繹的可能性。某次,友人出題:「單車」。人人都選有單車圖案的牌,謎底竟然是一幀父子合照。我猜中了,因為我知道,出題者喜歡聽陳奕迅的歌。

又例如有人出題:「痛」。上的牌,有的傷心流淚;有的撕殺流血……謎底卻竟然是很直接的--火燒心圖案。

這遊戲,可用腦猜,也可憑直覺選。抓破頭未必贏,撞彩不一定輸。當你直通通回應,出題人原來另有所指。你猜他轉彎抹角,他卻白得不能再白。猜中的人,不是因為聰明,只因跟出題者「咀形」。

個人認為,Dixit特別適用於speed dating,該比那些樣板自我介紹,來得精彩,來得真實。冤豬頭都有萌鼻菩薩不需惺惺相惜,只求臭味相投。

而我最渴望自製一套Dixit卡,隨意在生活上亂拍一大堆照片,別人就在這些觸動我的景象裡,挑挑選選。圖畫背後的故事,任君演繹。忽然一Click,因為誰誰誰找對了Dixit密碼,開啟了心底裡的那一扇門。

2012年6月16日星期六

飛禽殺入百姓家


最近天氣陰晴不定,山雨欲來,動物四竄,無處可逃就逃入了尋常百姓家。

家住銅鑼灣,好歹算是市區,但因為靠着山坡,竟變了飛禽走獸的半個家。

話說那天,我家的天井來了一條蛇!大搖大擺躺在路中心晒太陽,嚇得正在晾衣服的鄰居花容失色。

以往,我只在中大見過蛇,在華蓮堂的門前閃過。新亞與聯合之間的「情人路」,也曾出現倒掛在樹枒上的蛇,直向途人吐舌頭,嚇得小情侶們雙腳發抖!然而,蛇在鬧市的大廈出現,倒是少見。

好不容易走了稀客,又來了常客。我家時不時就有自來貓,沿簷篷,跨過半開的窗溜進廚房,吃掉解凍了的魚,就逃之夭夭!

所以,我一直知道,貓吃過的魚,真像卡通片裡的一樣,剩下一排乾乾淨淨的魚骨,還有一個三角型的頭,和丫型的尾。

上周,大雨過後,無端白事又來了一隻巨型麻雀。體積大,膽子卻小,躲在衣櫃頂,像尊雕塑般一動不動。我一步近,牠便發了瘋般在屋頂極速盤旋。

我怕牠撞牆而死,只得在地上放點水,心想,口渴了,總得下來吧。等呀等,半天過了都沒反應。

於是我又想,不如在YouTube找些麻雀聲來播?搏一搏吧,豈料牠還是不上當。

一整晚睡不好,間中起床看看牠,還在老位置。天光了,四周麻雀在叫,牠起勁回應,仍然不走。再等到下午,乘我埋首寫稿,才靜悄悄的飛走了。

我一邊清理牠留下的便便,一邊慶幸小貓沒有同時出現,不然來個貓捕雀,我肯定當場暈低。

奇怪的是,這個家,我住了一生,倒是近年才愈來愈多鳥獸造訪。

大自然變了石屎森林,動物無處容身。滿目石屎森林,人類又何嘗多了生活空間? 這城市,有山有地,都用到哪兒去了?

2012年6月13日星期三

大酒店有個荷李活


很久沒看過如此精彩的舞台劇。

《大酒店有個荷李活》表面上講的,是地產霸權。真正說的,是世界變成咁,是誰的責任?

對白句句精警,笑中有淚。淚,為這城市而流,也為自己的膽怯而流。

地產大王的兒子,要為亡父搞一場九星級葬禮。殯儀經紀為了滿足客戶要求,找來昔日演藝學院的老友施展渾身解數。

演藝畢業,隨即失業。好運的當freelancer,運濟的當freefreelancer。轉行到超市執貨,未幾被炒,因為未過試用期僱主不用供強積金。那邊廂殯儀鋪倒閉在即,因為業主加租。業主不是誰,正是地產大王。

天堂與地獄踫在一起,兩套價值火星撞地球。直至……直至地產太子爺要演員在葬禮上表演自焚!

殯儀經紀顧全老友安危,堅決拒絕。太子爺說,免一個月鋪租又如何?三個月、半年、一年……好吧,死就死。

演員沒有死,重傷而己。經紀找太子爺大興問罪之師,太子爺笑曰:「你憑甚麼來怪我?你也有份Say Yes的!」

是誰要演員自焚,是誰又貪圖一年租金?是誰大罵地產霸權,是誰又在炒樓炒股票? 不要忘記,你可以Say No的,但你最後Say Yes。地產商,也不過是供應商而已,憑甚麼要負全責?

是吧。經紀默然,台下的我也默然。我們每天,都在對很多事情Say Yes,自願或不自願。Say Yes,不是因為不想Say No,而是害怕Say No

當我們投訴地產商起樓起得密,我的理想插針不入,其實,我們也是主流價值的幫兇。若你覺得,有人應改變世界,那一個,為什麼不是你?

編劇說,The city is dying, but we are one of the killers。導演說,最歇斯底里的抗爭,就是自焚。我反而想,或許最漂亮的抗爭,是在屬於自己的舞台上,努力燃燒信念。這是我們為這城市所能作的卑微貢獻,卻也功德無量。

2012年6月10日星期日

剩女買傢俬


人活到某個年紀,突然會愛上某些從前打死不想做的事,例如收拾家居。

恐怕,都跟體力衰退有關。不能再夜夜笙歌,寧願戀棧高床軟枕。卸宅日久,漸漸受不了自己的狗竇,繼而開始胡思亂想。

雪白書櫃配奶白杯子盛黑色齋啡伴我在米黃書桌上寫書……多浪漫。黃昏加上爵士樂加上薰衣草翻翻雜誌……多詩意。手痕起來,這裡動一動,那兒搬一搬,有時,又心思思添置一兩件傢俬。

我不是購物狂,甚至有點孤寒。最近破慳才不過買了一張椅子和一塊連身鏡,猛然醒覺詩意背後就是血肉長城。

話說香港的發水樓,五樓即是一樓,最好用來防止跳樓。小妹住的老舊唐樓剛相反,未見官先打三百大板,未到二樓先上八十級樓梯,級級皆辛苦。

愚公移山,五呎多一點的我,把幾乎跟我一樣高的貨,拖行上樓。安裝不難,卻費力,終於把幾十磅不鋼裝欿好,才發現自己手腕割損,全身多處瘀傷,即使不像割脈自殺,也像遭人虐打。心想,有一天強拍迫遷,搬屋都不知怎算。

打完杖,人躺在新買的椅上,安樂得很。回電答謝在裝欿過程中被我煩了很久的銷售員,對方禮貌周周,掛線前卻忍不住問一句:「辛苦了,你家裡沒男士嗎?」我未及反應,電話那端長嘆一聲:「唉…… 一頭家無個男人點似樣。」

一頭家無個男人點似樣──這句封建時代的遺言,久不聞矣。放下電話,我開始想像,老來攝灶隙的我,不怕見鬼、不怕寂寞,最怕無人搬抬托。

男性友人把這事當笑話聽,安慰我一切都會漸入佳景,我以為他好心祝我早日嫁得出。可惜,他只是苦口婆心提醒我,單身長路漫漫,下次,請別再吝嗇那一丁點安裝費!唉……

2012年6月7日星期四

結果


通識課上,我們討論很多「應不應」的題目。

應不應爭取普選、應不應拉布、應不應去投票……

沒有標準答案,只要言之成理。而學生,往往給我一個很另類的思考角度。

「普選,如果爭取得到就應該爭取,否則就不應該了。」

「拉布嘛,如果最後政府收回草案,就應該做,不然就是浪費時間了。」

「投票,看能不能影響結果啊。有影響就去,不然就不去了。」

很奇怪,同學的第一反應,往往不是分析普選、拉布、投票的利弊,又或者背後的原則,而是:「Miss,爭取係咪就會有結果先?不然爭取幹嗎。」

同學信奉「結果論」。而我想不通的卻是,行動之前,試問誰又會知道結果呢?

對呀,所以要估計勝算呢,同學說。然後,我列出一堆議題,買大開細,他們統統評級為「徒勞無功,不如不幹」。

這套口脗,在成年人的世界裡,也絕不陌生。打工仔不就常向老闆抱怨:「你又唔係升我,咁努力搏咩?」

包生仔,才會努力。但我們其實心知肚明,升職最快那位,都是在前景最黯淡之時,仍然不問付出去努力的。

猶幸,改變年輕人,比說服成年人容易。今年的燭光晚會上,最教人感動的,是當主持人在開始前問群眾,誰在八九後才出世?幾乎三份一的爉燭,堅定地高舉起來。

王丹說,堅持是有價值的,而且很大機會成功,歷史,是由我們來寫的。教我想起華叔所言:「成功不必在我,功成自然有我」。

我們改變年輕人,年輕人改寫歷史。堅持憑藉的,是信念,而不是寫包單的結果。時間在年輕的一邊,十八歲的燭光,點到八十歲,誰敢斷言沒有結果?

平反六四如是;政治參與如是;工作如是;做人,也如是。

2012年6月4日星期一

每年的這一天


又屆六四。

今年算準了時間,在六四前的幾個星期,一口氣跟通識班的同學,研習中國由1949年至今的歷史。

有些事情,一直想不通,但當我們把六十年來的事情拚湊在一起,便愈讀愈明朗、愈知愈心寒。

為什麼六四的結局,是屠城?這一點,我一直耿耿於懷。

學生手無寸鐵,要對付有萬千個方法。學生的堅持,的確令政府很難堪,但罪不至死。面對動亂,中國不是第一次,更難收拾的都有,尚且不驚動最精銳的解放軍部隊和坦克,學生的面子,何其大。

屠城之狠、屠城之快,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合比例。單純為平亂,說不過去。

然後那天,談起文革。學生問:毛澤東要重建威信,消滅政敵,一聲令下不就是了?何必搞一場文革大龍鳳,傷及無辜?

我說,戲不是這樣演的。老毛是神是英雄,公然剷除異己,實在小器。必得有個大義然的藉口,例如打防止資本主義復辟的旗號,紅衛兵、年輕人、有志之士都跟來了。

噢,如此想來,懂了。六四如是。趙紫陽同情學生,若你是他的宿敵李鵬,如何是好?當然是另走極端,旗幟鮮明地反對動亂。坦克入城,出師有名,屠殺學生,順便踢走政敵。廣場上無辜的年輕的無數生命,平白為一場政治鬥爭付了賬。

至此方知,支聯會口號的四步曲是啥意思。「平反六四、追究屠城責任、結束一黨專政、建設民主新中國」。為學生討回公道,只是第一步。當日屠城的真正原因,必須追究。一黨專政一天不瓦解,所有鬥爭都只能見血收場。民主新中國,才是最後答案。

希望是我猜錯。直至真相大白,我們都會年復一年點起一顆白燭。維園見。

2012年6月1日星期五

隔代朝聖

如果千里迢迢一睹廬山就叫作「朝聖」,那麼,老遠水路去看上一代的至愛,該算是「隔代朝聖」吧。


陳寶珠當紅的年代,我還未出世。不過,我對她不算陌生。因為,向來冷靜謹慎不苟言笑的媽媽,從不崇拜偶像,唯獨對陳寶珠傾倒。她呀……是任姐入室弟子、宮粉紅養女、自幼跟粉菊花登台,後來就演工廠妹呀,工廠妹萬歲、工廠妹萬歲……邊唱邊說,如數家珍。

年幼的我一早認定,能令規行矩步的媽媽為之瘋狂的,肯定是個人物。可惜陳寶珠近年減產,難得登台卻一票難求。終於,等到《紅樓夢》在港、澳兩地先後上演,我捨易取難,專誠過大海總算弄得個位子。

台上好看,台下更好看。觀眾當中,年輕的可當我媽媽,年長的像我外婆。六十歲、八十歲,瘋狂程度更勝十六與十八。「寶珠姐、寶珠姐」之聲此起彼落,打拍子,喊破喉嚨。滿頭鶴髮,心境永遠年輕。倒是我這大鄉里,顯得過分靦腆。

說回寶珠姐,果真顛倒眾生。賈寶玉的瀟灑清秀,固然難不倒她。厲害卻在於,她把寶玉不討好的一面,都演得很可愛。玩世不恭,捱打了躲在媽媽身後,被騙婚了在老祖宗面前「地地」,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然而觀眾仍百分百相信,那是因為寶玉心地太好容易動情。他入世未深毫不上進,但也沒有害人之心。

職業病是也,邊看戲,我竟想起了唐唐。黛玉說,你本是石頭,別人卻把你當寶玉。唐唐可能暗嘆,我本為寶玉,何以世人把我當石頭。裙腳仔無罪,女人湯圓的另一解讀,就是唐太口中那個「感情豐富的好人」。

特首選舉,是梁振英的春秋大夢,唐英年的南柯一夢。哪一個夢,都及不上溫香軟玉衣食豐足的紅樓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