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3月31日星期一

在途上

我一直慶幸,十一年前初次踏足台灣,不是造訪車水馬龍的台北,而是人煙沓沓的台中。下榻之處,街道窄得連汽車也進不了,只有間中經過的自行車和摩托車。 那一帶,有無數特色的咖啡店,是鄰近東海大學的學生聚腳地。

街逛得累了,隨便潛進一間咖啡店。找個靠着落地玻璃窗的角落,跌坐圓形豆袋沙發中,沈醉於日光悠和的下午,與世無爭地看一本書,不覺已黃昏。

咖啡桌上,總是閒閒散散的擱着幾本簿,客人隨意錄下感興。我讀過日誌式的文章;我讀過嚴肅的學術思想角力;我讀過隨手拈來的一首詩;還有用2B鉛筆細緻而老實地為咖啡店一角所畫的素描;某些鴻圖大計尚未成形的複稿。總之,不是行貨的「到此一遊」四個大字或者漫畫Q版笑臉加V字手勢。

可以想像,這些店子對造訪的客人來說,是個醞釀意念、思考人生的地方,而非醫肚歇腳喝啡提神借廁所買保險間中蛇王速戰速決的中轉站。在那裡處理不了趕忙的事,卻可能因為一句話、一刻突如其來的思緒、一個決心,改變了此後的人生。

世事很奇怪,要趕着應付的事情,往往沒多大重要性;真正重要而又畢生受用的,總是留至最後都沒有去解決。

沒有多少人會因為疲於奔命而覺得自已有價值。反而偶然騰出空間為思想作一次大掃除,若有所悟,始發現自己是如此實實在在的活着。

換一個地方,投入另一種氣氛和文化,方醒悟自己還有知覺。那種體會,足以令人上癮。倘若純為走馬看花豪吃豪飲,香港已有最好的聲色犬馬華衣美食,無需如此勞師動眾。

2008年3月28日星期五

政治激情回落時(下)

(續昨)我無法想像,台灣朋友 J 告訴我,今年總統大選,他未必會投票。

在倫敦唸書時認識J。J有一副對誰都能遷就的好脾氣。就是心煩氣燥,也會組織好感受才交待。說出口時,氣早就消了。

唯獨談起政治,判若兩人。記得學期末的燒烤聚會上,我們鬧哄哄的透爐起火,一邊隨隨便便地發表些不負責任的政見。J是台獨的忠實支持者,認為台灣具備自己的政治制度和社會發展模式,理應有獨立的外交主權。踫巧席上有人不同意,就這樣你放下燒雞翼,我丟低叉子,一發不可收拾的爭辯了一個晚上。

事隔兩年,我理所當然地猜他一定支持謝長廷。他卻慨嘆,民進黨執政八年,民眾失業的失業、企業虧本的虧本、社會氣氛壞透了。選國民黨麼?政治主張不是他那杯茶。

他在說彼岸的台灣,我在想今天的香港。世事總有兩難,表面上較努力的,政治取向與自己南轅北轍;自己擁戴的,又不一定很爭氣。投白票麼?幾經辛苦才爭取到發言權,怎捨得?

回心細想,又覺問題簡單不過。政見迴異的,再努力,長遠來說只會與自己心目中的美好社會漸行漸遠。信念一致的,這刻縱是恨鐵不成鋼,還望江山代有人才出,何苦吝嗇多給一次機會?

真正的擔憂,倒是香港人的投票態度,好比購買鮮忌廉蛋糕。眼前的「甜頭」,值回「票」價。然而,一個怎樣的社會,才可培養出一流的蛋糕師傅、生產上盛的原材料、以合理價錢出售、透過完善網絡為大眾供貨,我們關心麼?

信念,在香港社會,很奢侈。或許,這才是我們與台灣的真正分別。

2008年3月27日星期四

政治激情回落時(上)

上星期,在台北某餐廳與J聚舊。正當我興致勃勃的分享幾天來有關選舉的所見所聞,在台灣土生土長的J卻慨嘆,今年的選舉氣氛,與早兩屆大選,有着很大距離。

猶記得2000年大選期間,J正值熱血中學生一名,天天在書包插着兩支民進黨旗上學去,旗幟伴隨步操般的節奏在髮尾飄揚,自覺威風得很。

踏進校門,放眼一片旗海,原來人人書包有雙「黨旗翅膀」。花多眼不亂,小伙子還是輕而易舉的分辨出誰是同道中人。

大街小卷裏,舉目盡是競選海報和廣告,計程車也掛滿彩旗。J曾目睹分別支持藍綠兩營的司機狹路相逢,就這樣下車來,有生意不接,吵了一個下午。

朋友從外地趕回台灣,豈料航機誤點起飛,心正婉惜錯過了投票。突然聽到機艙內傳來廣播:「各位旅客,我們快將降落桃園中正機場。現時地面氣溫xx度...目前x號候選人得票xxx,遙遙領先。」頓時全場爆發如雷掌聲。

J說,其實在台灣,不管是否選舉時節,壁壘分明的感覺就在心中。他曾遇過一些夫婦,因政見不同而離婚(跨張得我不敢相信)。此後,自己也格外警惕,不會找個藍營的女朋友!

相比今年,選舉的氣氛冷淡多了。除了在凱特格蘭大道一帶仍舊沸沸揚揚,其他地方的狀觀場面已不復見。

的確,筆者下塌於台北車站付近,按道理那兒人流暢旺,是宣傳的好地點,但除了一幅巨型馬蕭海報外,甚麼都看不見。

就連一向對政治甚是狂熱的J,也猶疑應否去投票。(待續)

2008年3月26日星期三

冷靜與熱情之間

親身目睹台灣大選前的「超級星期天」,為着台灣民眾的狂熱而感動。

百萬人大遊行,百歲人瑞坐着輪椅走上街,剛舉行過婚禮的新人卸下禮服趕來參加。台灣的朋友舉家上下全日幫忙做勢,想抽空一聚都難。

綠營努力爭取最後關頭奇蹟「逆轉勝」。百萬人同時擊掌逆時針轉圈,氣勢磅礡。街上的泥頭車也以「泥耙」相擊,小心翼翼兩車一起逆轉一圈,可愛得很。總動員上演<木馬屠城記>,有市民則自發拉來一隻「中國馬」遊街,諷刺馬英九的「一中政策」,並把馬兒全身包裹,唯獨「露出馬腳」。

那邊箱,成群結隊的年輕人在替藍營吶喊助威。演藝界人士大舉出動支持,徐楓張艾嘉張俐敏辛曉琪星光煜煜。小馬哥的紀念T恤、Q版公仔供不應求,平均每小時賣得二萬多台幣。(而我不會忘記剛過去的七‧一大遊行,我們沿路叫賣有關特首選舉的兩本書,只賣出數百冊,在香港已算是難得的紀錄。)

旅途上,我不停在想,為甚麼台灣人與香港人對選舉的關心程度相距這麼遠?

友人G,在區議會、立法會選舉從不投票。她有台灣護照,前幾天卻專誠飛去台灣投了國民黨一票。她說,在陳水扁的管治下,台灣人受苦太多。此行,是為了「倒扁」!令政府變天的一票,就在自己手中。

如此說來,台灣人的熱情,在於他們相信,命運在我手。香港人的冷漠,又會否正正因為感受不到投票的力量?政治制度永遠流於小圈子遊戲,小市民無可置喙,又怎會熱衷?不熱衷,又怎會團結起來打破彊局?這個惡性循環,哪一天才能突破?








2008年3月25日星期二

明年今日

去年今日,香港舉行了第三屆特首選舉。我們的心情,既興奮又複雜。一方面為着香港經歷過競爭,從此再不能走回頭路而充滿期盼;另一方面想到香港爭取民主仍有漫漫長路,未敢過分樂觀。

一年後,普選路線圖仍然落實無期。政府的所謂諮詢,仍舊把廣大市民摒諸門外。香港人,仍然營營役役為生活惆悵,沒有餘裕思索民主。

今年的3.25,我剛從台灣回來,有幸目睹大選前的「超級星期天」。

甫下機,已感受到那不一樣的選舉氣氛。藍綠陣營各自舉辦百萬人大遊行。雙方旗幟鮮明,傳媒設有專台終日轉播、分析政綱。

綠營集中攻擊馬英九的「一個中國」政策,抨擊進一步開放兩岸經濟會削弱台灣本土的競爭力。藍營則重提台灣過去八年在民進黨帶領下的艱辛歲月,強調將成立一個廉潔、高效、和諧的政府。

他們的主張,台灣民眾都了然於心。就連過境旅客,面對鋪天蓋地的報道,都沒法不略知一二。可以想像,本土人要根據政黨的立場和自己的信念,選出心頭好,一點不難。

香港呢?有史以來首次有競爭的特首選舉,充其量佔三分鐘新聞頭條。曾營與梁營的政綱,從理念到實踐都南轅北轍,但敢打賭有認真看過,並能指出其中異同的市民寥寥可數。

香港在城市發展和經濟規模上都比台灣走得更快,為什麼政制發展如斯裹足不前?台灣已歷經了第四次一人一票的總統大選,我們連區議會尚且保留欽點議席。

明年今日,新一屆立法會可能已就未來立法會及特首選舉的遊戲規則有了初步定案。該會是怎樣的光景?你,關心不?



2008年3月24日星期一

Vs are Ready!



忙著綵排V-Day的演出。為了替性暴力受害者籌款,朋友拉朋友的來,不消兩星期,湊合出整個班底。

一幫不算相熟的女人,演繹出古往今來女性最私密的體會。透過極具震撼力的獨白,一頁一頁的掀開渴望、掙扎、追求、創傷。別人的,自己的。

小小的排練室,蘊釀出前所未有的共鳴。時而笑中有淚,時而相視無語。

V-Day──不是情人節,但比情人節更滿載關懷和愛。這項全球性運動,旨在終止性暴力。最觸目的,要算是每年在世界各地上演伊芙.安絲勒得獎名劇《陰道獨白》(The Vagina Monologues) 。

踏入十週年,廣東話版本終於來到香港 。

我記得,首次綵排時,導演D說,一直以來她都是典型的Party Girl,夜夜笙歌是唯一嗜好。兩年前參加了V-Day演出,初次接觸性暴力受害者,了解她們一路走過來的路,感受猶深。

此後,每星期都參與義工服務,晃眼兩年。回首才發現,何時起已絕跡P場。反性暴力的服務不但改變了受弱婦女的處境,也改變了自己的人生。

然而,令D最痛心的卻是,為什麼問題活生生就在眼前,社會卻視而不見?

為什麼許多以文明和發達自居的地方,卻道貌岸然地去歧視受害人?

為什麼我們都渴望愛,卻又那麼吝嗇於關懷?

此話說到我心坎裡,有人不欲看演出,忌諱題材敏感,還帶着有色眼鏡去看參與者,不覺可笑。不久前大家瘋狂傳閱藝人閨房照不以為恥;看一套訴說女性原始權利和慾望的演出,卻感到尷尬!是偽善還是迂腐?

V原意指Vagina,但我希望也指Victory。容許我如此演繹:Victory wouldn’t come until Violence stops!

明晚八時起一連四天,藝穗會劇場見!


2008年3月21日星期五

MSN救命

從來不是科技人,反應慢幾拍。

別人用電子手帳我用手寫記事簿;人人電腦打字我還在爬格子;手提電話,能打出打入便好;人們玩ICQ時我在發電郵;才剛安裝好ICQ,就發現無「連絡人」可「新增」,因為全世界都已轉投MSN、SKYPE玩個廢寢忘餐。

一直都偏見地以為,只有飽吃終日無事可幹的打機一族才會對小小的科技轉變沉迷至此。

直至到了外國念書,窮學生沒多少錢打長途電話,為免斷六親,成為了MSN迷。大時大節趕功課,天天窩在宿舍足不出戶,香港的朋友都驚訝怎麼這個電腦白癡忽然變了全天候網中人,與這個早不再新的玩意兒難捨難離。

助選的日子,最詫異看來正經八百的傑哥亦好此道,與助理隨時MSN,省卻了電郵往來的等候時間。

競選辦初開始運作,大家還未有辦事處電郵地址。宣傳品像數高,所需記憶體多,各人的私伙電郵容量有異,這個收到了,那個又打回頭。唯有MSN,多大的檔案都傳送無誤,方便得不得了。

後來競選辦電腦系統慘遭黑客入侵,機密資料都不敢電郵互傳。萬萬想不到MSN成為了咱們的救星。文件備妥了,透過MSN傳送,接收的一方立即下載至私人光碟,隨即刪除電腦存檔。網絡世界那瞬間的交易,過後不留痕。

早幾天電郵帳戶突然失靈,待至交稿死線還是連接不上,十萬火急。熱鍋螞蟻突然想起MSN,旋即與報館編輯「搭上」,只消一chick,大功告成。

當然,最大的意外收穫,是透過MSN上的袖珍照片得睹一直聽聲不見人的編輯芳容。雖是Q版畫像,倒也可以想像,真人與聲線一樣甜美,哈。

2008年3月20日星期四

可憐天下父母心 (下)

(續昨) 上回題要,L夫婦帶孩子應考名牌幼稚園,甫開始,在「家長面試」一環已感自慚形穢。

人家身光頸靚七情上面滿口英語努力改造成「國際人」,入形入格;自己卻一副周日遠足,閒話家常的模樣,怎不給比下去?

輪到考生面試,更糟糕。第一關玩集體遊戲,觀察小孩反應;第二關講故事,考驗理解;第三關唱歌跳舞,測試節奏感和音樂感。

L心想,自家那隻大食懶,平日只會吃和睡,怎辦?但求上天保佑,千萬別半路中途放聲大哭出醜。於是,整個過程中,夫婦倆金睛火眼盯着兒子,聚精匯神的打氣,又不敢大聲呼叫,尷尬死了。好不容易等到結束,L只覺窒息。心想,考不到,也就算了,早走早着。

此時,一位扯高嗓門說英文的太太意猶未盡,拿出一隻光碟交給學校。裡面把兒子出生以來的「成就」剪輯成音樂錄影帶,包括爬行比賽冠軍,旅遊經驗等。兩歲的小人兒,「成就」豐富得像二十歲。

回家路上,L夫婦百般痛恨那軍訓般的辦學宗旨。你一言我一語,批評得體無完膚。

豈料家門一關,L突然轉口風﹕「老婆,如果它收留阿仔,不如還是念吧。」好一個反高潮,太太以為聽錯了。

「我們只求阿仔開開心心,但若將來他在社會上落後於人,怪我們沒給他最好的,我倆必定內疚一世。」

「平凡是咱們的選擇,但天曉得阿仔不想飛黃騰達?給他一流的條件和機會,日後還有更多路可走。辛苦點便辛苦點吧。」

在物競天擇走至極端的社會,主流價值和壓力,你以為說避開便可以避開麼?學生難為,家長更難為。

2008年3月19日星期三

可憐天下父母心 (上)

L夫婦,典型中產,大學畢業後順利在大機構找到優差,憑多年努力晉升為中上管理層。

近日為兒子報讀幼稚園而張羅,香港地競爭激烈不是不知,稍為負擔得起的父母,都急不及待把子女送進標榜多元智能的高檔品牌幼稚園。牙牙學語口齒不清便開始操練兩文三語,步履未穩便希望裝備得文武雙全,小小年紀已雕琢得老氣橫秋。

L卻堅信童年最重要是身心健康,快快樂樂上學去。自己還不是在屋村學校長大?刻下門內無病人,門外無債主,三餐一宿不成問題,膝下有兒有女,不就很好了?他日孩子最緊要為人正直有原則心地好,成就是其次。

於是,首選一間環境寬敞,學習氣氛輕鬆,也不會在三歲前強迫小朋友聽美式英語的學校。應考兼順道實地觀察,一見鍾情。

在等候面試結果的日子,隔離鄰舍三姑六婆紛紛交換情報分享心得,七嘴八舌苦口婆心勸L報考多些後備,有選擇總比沒有好。L不勝壓力,終於申請了一間名牌幼稚園。

周六清早,夫婦倆穿着休閒服赴考。學校規模之大,名不虛傳。中門、側門、正門兼而有之,出入要集體消毒,穿上膠鞋套,洗好手。擾攘老半天,到達面試室已遲了十分鐘。

門一打開,「(國語)在家中,我說普通話,(轉台)My husband speaks English,(再轉台)從來唔講廣東話。」一個披着皮草、戴着鑽介、化濃粧的女士,解釋家中如何營造「國際化」的環境。

L太太心暗冒汗,唯有故作冷靜,先為迷路而道歉,如實報告夫婦曾在歐洲公幹,希望回港後兒子也有點國際視野。家中的習慣,當然也中國得很。(待續)

2008年3月18日星期二

議而不決 進退失據

周一嶽局長說,他明知宣布小學提早放復活節假,要付上政治代價,也只得這樣做。許是大義漂然。但細心一想,就覺此話很還吊詭。

流感爆發以來,奪走了好幾條小生命。家長為着帶小孩看醫生、照顧吃藥睡覺、向學校請假而周張,早就疲於奔命。停課正好讓小孩與家長都喘喘氣,市民連鼓掌都來不及,又哪來的政治代價?

真正的代價,不在於宣布停課,而在於政府的議而不決。

兩星期前有學童病逝,多少家長已慌亂起來。稚童而已,學ABCD「波棵麼科」重要還是健康重要?停幾天課有什麼大不了?有些家長等不及政府決定,已自行曠課起來。

而政府,沒有吸取SARS的教訓,矢口否認流感已在社區擴散,並已進展至威脅人身安全的程度。

然後,更多死亡訊號敲響,政府上下就慌亂起來。急召會議,晚上十時十五分宣布翌日起即時停課。別說學生,連校長恐怕都睡了。可別忘記人家八時早會,六時便要起床整裝上路!

結果,不知就裏的家長,還是把孩子送到學校去。孩子在學校待了一天,帶菌者繼續聚在一起,課真是停了白停。當天下午,一些教育補習中心又變成了所有無學可上,無家可歸的孩子的避難所。千餘呎地方擠了一百幾十個人,不變流感疫站才怪!

這個政府,沒有吸取上次臨時臨急掛黑雨訊號的教訓。就算問題迫在眉捷了,至少多等半天,由下午校開始停課,第二天才全港停課,是否也可讓家長有多些打算?決定遲不來,早不來,就在最不適當的時候來。

壞的政策,不比在壞時機宣布的好政策壞!

2008年3月17日星期一

遲來的停課

又來了!每次都是大難臨頭,全城鬧得沸沸揚揚,政府才後知後覺的試圖挽救。


農曆年至今,走在街上,咳嗽打噴嚏聲此起彼落。愛美怕麻煩的香港人都帶起口罩來,一見已知非比尋常。身邊的人,無不曾經生病、大病未癒、病癒再病倒。辦公室、課室、食肆、家中,病菌肆無忌憚周圍飄,愈來愈橫行。


友人R,久病不癒,吃藥睡覺喝水維他命中西醫都治不好。然而R為人師表,全校老師十之八九中了招,長假請不了,天天與學生交叉感染,害人害己亦無他法。


本人一個月前病了,至今未斷尾。剛剛勉強能夠說話,又要趕場替已失聲的S代課。男校一間,秩序前所未有的混亂。上英語戲劇課,明目張膽傳閱中文通告,起哄討論。我隨手拿來一看,原來校方已決定,初中生也全面停課了。


然後接二連三的聽到同行進醫院的進醫院;嘔吐的嘔吐;流感上腦頭重腳輕手軟腳軟……


如果政府能夠當機立斷,流感就不會肆虐蔓延了整整一季。速戰速決,大家就不用帶病返工返學繼續發放生化武器(病毒!)。3月4日第一個流感死者出現,年僅三歲,本來就是最大的警號。人命攸關,為什麼等了十天才決定停課?


突然想起《唐山大地震》的作者錢鋼說過,每當地球有危機,終日與大自然為伍的動物昆蟲,都早有醒覺,只有被優閒生活寵壞了的人類才蒙在鼓裏,似乎在諷刺流感籠罩下的香港。升斗市民像過街老鼠,早就覺察流感來頭不少。只有養尊處優的高官,躲在儼如紫禁城的中半山CGO政府總部,深宮不見人,不知民間事。

2008年3月14日星期五

匆,亡(下)

(續昨...)

方敏瑜師妹終年廿多歲,她病逝的消息,像是上天向着咱們自以為無敵的青春,狠狠刮了一記耳光。

當我們還在為黃金十年積極盤算,死亡已在恃機突襲。當我們以為生病離不開傷風感冒,惡疾已變得像鼻敏感和喉嚨發炎那麼普遍。我們還未及理解成長的意義,死亡已在步步進逼。

明明不久之前,還覺得死亡只是一個虛幻的概念。一個死訊,像電影裏的超時空剪接,把人生時鐘錯誤地撥快了。青春,不愖一擊;人生,失諸交臂。

死亡的襲擊對象,愈來愈年輕。 M35歲,事業在衝刺,突然患上乳癌。H30歲,某天洗澡時發現,腹股溝有雞蛋大小的異物,原來是淋疤惡細胞。L之妹,25歲,無緣無故因舌癌而割掉半根舌頭,現正接受語言治療。

然後不知從何時起,一年到晚,要出席的紅、白二事一樣多。一邊看朋友結婚生子,一邊聽到長輩們相繼離開。如果相信輪迴的話,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眼,才剛撒手塵的老人家,轉眼已大哭一聲呱呱墮地,投胎轉世為自己的孫兒。生老病死自然不過,但當七情六慾都化作塵土,卻留下了未忘人的悲慟與哀鳴。

我忘了曾經輕率地刪除過多少電子校友通訊上的訃聞,有一些,甚至沒有看過。唯獨記得,得悉方校友患上絕症那天,看剛列印出來的捐款資料,驚覺青春有限,想想還有什麼心願未了,然後像盲頭蒼蠅般打了許多個電話找機會。失控了好幾天,每次想起要去捐款,才發現銀行早已關門。

走筆至此,猛然瞥見那還沒填上資料的捐款表格,被棄置於桌上一角,冷汗直冒。

我們總以為,還有許多時間。

2008年3月13日星期四

匆,亡(上)

中大新聞系電子郵訊告知,方敏瑜校友去世了。

剛知道她得病,是大半年前的某個晚上。電腦突然傳來此起彼落的MSN呼叫,為這位校友募捐醫療費用。一幫本來就不算熟絡的網友,把捐款表格火來火去的周圍傳,然後突然像早有默契,餘下一片寂靜。誰也不想再說什麼。

是太震驚了吧。一個素昧謀面的師妹,04年本科畢業,比我們還小幾年。06年唸完哲學碩士,大好前途就在眼前。年輕得像朵嬌艷盛放的鮮花,卻已面對著死亡的威脅。一生匆匆,也至少該有幾十年,無三不成幾,而方師妹只有二十多歲。

我們總以為,人生還有許多時間。

第一次接觸死亡,我還在唸小學。一位老師,平日身子很弱,臉色總是帶黃。四十多歲,在我們眼中已經很老。諷刺的是,她竟然教體育。小朋友意識不到死神近在咫尺。只記得有一天,她突然放大假,之後就沒再回來。那個年紀,連哀傷也不會,也不知血癌是甚麼。只知道人病得太重就會死,舊老師走了,就會有新老師來。

在之後的成長過程中,偶然有些親人離開,但生活裏還是熱熱鬧鬧,忙得不可開交。出席喪禮,大人們會叫年輕人向長輩遺照,邊鞠躬邊承諾,日後用功讀書,報答撫養之恩。心情,多麼的正面和輕盈。我們看待死亡仍是百般抽離,一大群人,有些英年早逝,有些長壽一點,如此而已。像是劃玄率的安排、科學化而合情合理的推論、片面而不帶重量的理解。

(待續......)

2008年3月12日星期三

寫文章,題總是留待最後才起。

不是故意的。只是,沒靈感時,連字也寫不出,遑論起題。倘若思潮如泉湧,腦比手和筆為快,追着追着寫,哪裡還有心情雕琢好題目才下筆?

於是,往往文章一氣呵成了,題還是空着。午夜時分,睡魔在呼喚,編輯在等候,就是熬不出來。

有時會從文章當中找到合用的字詞點題。但交了稿,隨即又後悔。想起少年時代沉迷流行曲,旋律不算上心,歌詞卻愛拿着一遍又一遍的看。遇上某些作品,只從歌詞中胡亂抽一句作為歌名,感覺很是行貨。好像填詞人苦思不果,隨便起個題交功課算數般。

到了自己開始寫作時才明白,有時作者感受至深的重點,不惜反覆強調,百般自我陶醉。然而,看在讀者眼裡,字眼不加深化修飾,純粹一提再「題」,倍覺厭煩,連本來的感動都沒有了,只覺傭俗累贅。

最好的題,該像櫥窗裏的時裝,一看便心癢,腳步就不自覺被吸引進店內。離開時還忍不住回望兩眼,愈看愈有味道。

文章如是。看了題,忍不住要追看全文。全文看罷心有所感,說不出所以然,回頭一看,咦,題目不正正點出了我的體會麼?

不過,大家有否發現,櫥窗裏見到的,通常在店內找不到,益發覺得只此那件明明就是最好。

所以,題目的用字一旦重覆內文某部分,就削弱了那畫龍點睛的驚喜。橫看豎看,左思右想,硬是不甘心,以為總該有更好的選擇。

好的題,該是個引人入勝的開始;同時是個完美的句號。

2008年3月11日星期二

學位何價

某君之言──別歧視無學位人士──聽來像笑話。在盲目追求快多好省的香港地,向來英雄莫問出處,只問成王敗冠,殘酷得令人齒冷。有否學位,沒多大關係。諷刺的是,有時學位太多,反而招來白眼與批判。  

舊同事F,入職時三十多歲,是個擁有八個學位的博士。他飽覽群書,旁徵博引的能力,鑽研問題的深度,教人折服。我所有鍾愛的書在他眼中都是「咖啡桌讀物」,難登大雅之堂。我常想,他應有更高成就,何苦屈就天天幹着手板眼見功夫?他卻坦言有工作己是萬幸,大部份唸博士的同學都失業。僱主普遍認為,唸書太多的人,辦不了事。

好友L自少夢想當發明家,一口氣由幾歲唸書到三十歲,是電子工程博士。別人的論文研究電路的某個部份,他足足研究了整個系統,還被揶揄自討苦吃。

多年來,L靠着幾乎不能生活的助教薪酬交學費和糊口。街坊鄰里都認定他逃避工作躲在象牙塔裡。賣菜嬏嬏忍不住問L媽媽﹕「怎麼你的孩子還在唸書?你真偉大!」猶幸,近日L得到賞識,到外國負責科研工作,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處。

我於新聞系畢業時,人人問為什麼不當記者。後來唸完法律,個個惋惜不考律師牌太浪費。進修政治後,人人說不去從政唸了白唸。仿彿學歷若不能被轉化為專業和金錢,根本沒有價值。

我道唸書是為了訓練思考,求學是為了自我完善。社會的眼光卻不住的告訴咱們,讀書若不為黃金屋,也不求顏如玉,那麼求學不過是費時失事的練習,學位不過是不事生產、沒有辦事能力的標籤;儘管運濟,與人無尤。

2008年3月10日星期一

阿姐,你好嘢!

汪明荃其實不算是我輩的偶像。她沒梅艷芳百變、張國榮倜儻、譚詠麟大眾化。她總令人覺得有距離。但她的言行,又不知不覺薰陶着我們的價值觀。

小時不願早睡,是為了追看阿姐主演的《楊門女將》。「英姿勃發、威風震番邦,手中槍叫敵人肝膽喪……」穆桂英雖是女流,卻有一夫當關的氣魄,我拿着縮骨傘天天扮她耍槍。

《家變》的洛琳,冷靜剛強,處變不驚。現實中,金牌司儀男友被捉黃腳雞,有教養的女人不說半句壞話;後來對方移情戀上依人小鳥,仍然有淚不輕彈。

演粵劇雖是半途出家,由零學起,今日行內人人尊敬。你以為她嚴肅古板?迷人Pink Lady夠膽穿上透視裝與四十猛男合唱《熱咖啡》,同樣叫觀眾血脈沸騰。

汪阿姐,一直是硬淨、堅毅、自信的符號。今時今日做女人,誰不想既有決斷力,復有女人味?

終於有幸一睹廬山,是於去年的特首選舉。投票站內,汪選委身穿一襲燙貼的湖水藍旗袍, 0.0001秒驚鴻一瞥,距離不到卅公分,懾人的貴氣至今難忘。她向咱們含蓄而禮貌地微笑,相比那些親疏有別,急不及待與民主派劃清界線的咀臉,多了一種特立獨行的風度。

是以,不應奇怪與中央一直關係良好的她不惜「冒犯」,在政協會議中提案,給民主派議員發還回鄉證。不應奇怪其他立法會議員不敢提;舉手機器不敢提;特首更叫大家「收聲」(或曰少說話多做事),而她提了。不應奇怪她以原則先行,而甚至不會從中得益。上天憐惜功利社會仍需敢言直諫的人,捨不得他們太早絕種。所以我們還有阿姐!

2008年3月7日星期五

化冷知識為己用

家長問,為什麼子女上課學的知識,一點也記不住。

「前財爺梁錦松說過,賺的錢不是自己的錢,花的錢才是。」家長不明白我這個比喻。

小時候,習慣把平日讀到的精句抄下來,留待作文時派上用場。有時但求物盡其用,總是「為賦新詞強說愁」。多年後回看那些矯柔造作的文句,不忍卒睹。

但無可否認,多虧那大膽地反覆運用的幼年訓練,許多句法和字詞漸漸內化為自己的語言系統。看書聽課,讀得再多再好,都是別人的創見。然而一旦經過自己消化和應用,就是知識的再生。在生活裡演譯出來,成為了個人擁有的財富。

學習,其實是個「化萬物為己用」的過程。書本寫的不是學生的知識,老師教的也不是;由學生主動運用過的,才是真真正正屬於他們的智慧。而應用,並不局限於功課中。中英數理化,都可以活學活用。

可惜的是,如果一個學生朝七晚十都被形形式式的課堂和補習班充塞着,而上課又離不開打瞌睡、聽聽、再打瞌睡的單向接收模式,再多的冷知識也只會左耳入右耳出。填鴨式教育制度的最大漏弊,正正在於傳授太多,而學生嘗試和發揮的空間卻近乎零。

世上最有競爭力的經營模式,是投放最少,獲取最多。如果我們願意套用這種思維,貴精不貴多地灌輸,卻營造最自由的環境讓學生無限量應用,一定事半功倍。

而學生,在實踐的過程中很快就會領悟到,如果掙的錢非自己的錢,花的才是,那麼最令人懊惱的莫過於﹕自己沒有梁錦松那三世也花不完的積蓄。所以努力「花」之餘也要一邊「賺」。學海無崖,唯勤是岸。

2008年3月6日星期四

啟發動機的竅妙

與英語戲劇的學生玩「改良版猴子搶球」。導師和猴子是拍檔,互相傳球,其他人負責搶。成功搶到球的,下一輪便可當猴子。

學生平日在課室把屁股也坐扁了,難得可以東奔西跑,玩得瘋狂。名副其實的脫繩猴子,爭著搶球,爭著當猴子。這個熱身運動,旨在引發參與和爭勝的動機,萬試萬靈。

然而有一次,遇上一群性格害羞的女孩子,別說不想當猴子,球也不怎麼願搶,只是瑟縮在課室一角。我掛著笑臉一次又一次鼓勵,就是請不動。最後只得馬馬虎虎打完場。

旁觀的朋友經驗比我多,事後建議,其實只要即場把遊戲規則稍加修改,搶到球的,可以指派任何同學當猴子。言則,為了自保,所有人都必須先拚命把球弄到手。果然如此一來,大家都等不及發揮惡作劇本色,摩拳擦掌地玩起來了。

又有一次,二人一組負責表演,其他人當評判。老師一叫停,所有同學便要立刻用腳投票,走向左邊或右邊較優勝的同學。恰巧孩子們本來就背脊貼著牆懶洋洋站著,順理成章動也不用動了。要不然刻意由一邊走到另一邊,多尷尬!

唯有換個方法,一開始先叫大家聚在房間正中,表演一停,四散歸邊。不願動那些,眾目睽睽站在中間,多不自在,半推半就索性跟著大家跑好了。然後?當然是愈玩愈忘形。

教學最重要是啟發參與動機。道理,誰都懂。但一樣的教案,落在不同導師手上,學生的反應還是分了高下。學生在學的同時,我也在累積經驗,熟習那小小的「執生」和應變竅妙,帶出不一樣的教學效果。

2008年3月5日星期三

介紹秘密

「陳大文,XX歲,唸XXX學校,XX班,講完。」

每個新課程,都逃不過「自我介紹」。人人木口木面千篇一律,學生不悶,老師都給悶死了(尤其遇上我這種耐性與學生一樣低的老師)。

破冰板斧,我只有一項──挑起玩樂情緒。小孩子,有得好玩,多大的冰山都融化了。

最近的實驗是這樣的:循例讓各人草草完成自我介紹,接著抽問其中一位,果然連身旁同學的名字也叫不出。

然後,我們玩了一個遊戲。全班圍成一圈,中心放了一疊咭紙,寫着句子的上半部,而下半部是懸空的。例如﹕「我每天臨睡前會……」,「下課後,我最想到的地方是……」,「我五歲那年,最難忘的一件事是……」,「我最欣賞自己的是……」,「我的弱項是……」等等。每人輪流抽一張,條件反射地向全班朗讀。

過程中,驚嘆聲與笑聲不斷,答案往往叫人意想不到。好勇鬥狠的波牛睡前愛擁着超合金公仔聊天;醒目仔難忘在外地跟家人失散,靠好心人送回酒店;有人又坦言自己不懂社交。

氣氛輕鬆,真實而直接的答案就會脫口而出。小八掛想知道別人(包括新老師)的經歷,也只得努力參與。

我告訴學生,這遊戲叫做「我的秘密」。自我介紹就是為了分享自己的「秘密」,讓人記得自己。

下一個練習,兩人一組,互相充當記者發掘對方的秘密。由於之前熱了身,發問愈發天馬行空。最後小記者逐一總結訪問向大家介紹身邊的同學,內容比前有趣多了。

孩子問有甚麼功課?不就是你們剛發表的那篇訪問!早就完成了,Well Done!

2008年3月4日星期二

隱形工會

奧斯卡落幕,最好的消息,並非誰誰誰得了什麼獎,而是歷時三個月的荷里活編劇工潮終於結束。根據新合約,編劇可從網上發行的作品及DVD光碟銷售得到分紅,估計所得報酬將以倍增。

香港的編劇鮮有分紅制度,他們大都以受薪或賣斷劇本的形式,換取微薄酬勞,生計比荷里活的更危危乎。不過,很難想像本地的編劇會同樣發起工潮。

在香港,某些行業的議價能力一直偏低。例如編劇酬勞與電影票房未必掛鈎;記者的收入與雜誌報紙的銷情無關;作者的版稅與書商的盈利比例很縣殊。

有人垢病那是因為香港沒有工會制度。然而,工會還是由人去組織的。如果大家都接受被壓價這事實,哪還會不平則鳴?所以,沒有工會,是結果,而非原因。真正的問題是,為何行內人收到幾乎不能生活的待遇仍甘之如飴?

因為,這份工作是他們的理想,儘管報酬極低,既然有金錢以外的滿足感,也就噤聲了。因為,工作也是興趣,所以就算三餐不繼,仍有無限快感,也就算了。

其實報酬高低與理想有沒有必然關係?在自由市場下,衡量報酬的指標理應只有一個——產品質素及市場供求。帶著理想工作只會令質素更高,何以有理想的員工卻往往首先被壓價?因為他們自己也誤以為有理想便等於捱義氣將就。如果人人都作如是想,行內廉價勞工不斷,老闆又怎會傻得用合理回報聘用你?

相信自己,別人才會尊重你的價值。真正的工會,活於每個人心中。對自己的質素和價值都夠膽堅持,無形的工會自然存在,無聲勝有聲。

2008年3月3日星期一

苦命單身

「學歷歧視言論」引來滿城風雨,箇中是非黑白,看官自然心中有數。不過,職場中有一種歧視沒多少人關心,卻又無處不在。見諸有形的行動,無形的意識。嗯,該叫作「婚姻狀歧視」吧。

打工仔受拚搏精神所累,有返工、沒放工。只有已成家立室者,比較容易得到豁免。黃昏時分一句回家煮飯湊仔便可瀟洒說拜拜。若換了是單身一族,每晚準時佳人有約,卻肯定會被指責無心工作。

天下家長愛子心切,三時五刻說請假便請假,送愛兒參加話劇班小提琴班游泳班,老闆甚是通情達理。若單身一族自己請假演出話劇演奏小提琴之類,就算幾經辛苦得到批准,都肯定會換來「未定性」、「不成熟」、「玩樂為先、工作為次」的負面標籤。

懷孕的同事為了安心照顧小生命,前四後六之餘動輒請假一年半載,老闆萬事好看量。年輕的單身同事為了豐富自己的生命經歷,想離開數月參加義工服務、外展訓練或流浪異國麼?沒問題,不過先辭職吧。

在同一機構辦事的夫婦,一方被派駐海外,另一方可申請停薪留職一起離港,已是不成文規定。倘若單身員工想停薪留職去海外進修,卻又難比登天。

更甚者,就算單身一族願意為了機構付上畢生青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別以為同事朋友上司下屬會感激流涕欣賞有加,大多只會冷嘲熱諷。誰叫你老姑婆一名反正嫁不出,無事可幹在辦公室等運到,不如早早回家別在公司浪費燈油火蠟!

無形的意識形態歧視,有時比有形的條款剝削,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