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8月29日星期五

《光明女樂》搬家

香港地,人口向來流動性強,加上租貴樓價高,炒風又熾熱,我所認識的人,幾乎都曾經因種種理由搬過家。

友人H行年廿四,搬家十二次,平均兩年一搬。工多藝熟,最近一次只花了兩天時間收拾細軟,皆因慣了遷徙,家裏丁點雜物都沒有。

我剛好相反,出生至今從未搬過屋。小時候與奶奶同住,奶奶視力不佳,難以熟習新環境,別說搬家,連傢具擺設都不得隨意移動。家中佈局,至今仍充滿七十年代的風味!

於是,偌大的唐樓,成了雜物的溫床,而我就成了收藏癡。由小時候的《兒童樂園》到後期的《突破少年》,以至念大學後自己有份編採的《大學線》,甚或話劇、演唱會場刊,經年累月把儲物櫃塞得滿滿。封了塵的玩意兒,捨不得丟掉;別人出讓的舊唱片舊影碟,最愛拿回家當寶貝。

某日到訪友人新居,小小的客廳正中放了一個梯形的玻璃盆,裏面盛着七彩繽紛的波子,上面再放了一塊較大的玻璃,就成了一張自製的矮茶几。又有創意,又省錢,又別致。

友人嫌斗室色彩單調,順手把喝完蒸餾水那碧綠的玻璃瓶,整齊排列在櫃頂,牆角的燈把它們照得晶瑩通透,令客廳的感覺都活潑起來。其中竅妙,不過是更多的心思,更少的雜物,正是室雅何需大。

回想自己的狗竇大而無當,心癢癢何時也搬家,重新來過,佈置貴精不貴多。

人未起行,專欄先動身。下星期起,《光明女樂》搬家,加入副刊上半版《女人心》的行列。感覺,像是搬到同一屋苑的另一個單位。九月二號正式入伙,歡迎各位新朋舊友得閒來坐。

2008年8月28日星期四

循誰的序去漸進?

有些觀點、用詞,聽得多,用得泛濫,人人信手拈來,就當作最便利的尚方寶劍。

像談民主,一句「循序漸進」,就可以把民主的支持者標籤成搞事份子。

不過,說此話的人,清不清楚其口中「循序」的「序」,該有多繁多簡?「漸進」的「漸」,該有多快多慢?

姑且採取最嚴謹的底線,看看阿爺(中央政府)是如何演譯這四個字。

1989年9月30日,明報報道港澳辦主任姬鵬飛指,「循序漸進」該包括「兩個過渡期」。前者是89至97的一段時間,後者是回歸後的初段(另有報載初段意指七至十年)。換言之,香港該用回歸前後的十年,一步步過渡至民主政制。

轉眼,回歸十年多。香港,你在民主路上,走遠了多少?

1989年10月2日,南華早報提及社會上幾個主流政制方案。其中「4-4-2」方案一度是各方共識,當中提及2007之前應普選特首。在眾多方案中,又以「查查方案」最保守,被示為中方屬意的選擇,當中建議香港應在2011進行公投,一人一票決定2012的政制方案。

今日,坊間的建議,甚至比當年阿爺的防線更保守。

可別忘記,1989年秋天,香港剛經歷了一百萬人大遊行,社會充滿對主權國的不信任、對回歸的不安。那邊廂,國家掛在口邊不要香港成為反共基地,中英聯合聯絡小組每日如履薄冰。

倘若當日,咱們尚且有勇氣讓香港人在2012、甚至2007自決;今日香港太平盛世,假假地也真的「順利過渡」了。怎麼一句不加思索、不負責任的「循序漸進」,就可輕易地把民主的討論打入冷宮?或許不是阿爺之過。

2008年8月27日星期三

評論員的人緣

不只一次,聽到一些評論員說,要努力保持良好的關係網,以便掌握各方情報,收集更多評論材料,寫更有內容的文章。

這套作風,在香港算是管用的。受眾一般相信,洞悉內幕、接近消息人士的評論員,言論較有內涵,也較有公信力。

不過,受眾往往忽略了更重要的一點:這些人在四出收風後,所作的評論是否公正持平?他們口中所說、筆下所寫的,是否合乎邏輯?還是看風駛此一時也彼一時也?

又或者,他們的言論,的確並不自相矛盾,但為了不開罪任何人,觀點不外乎「阿媽係女人」,而坊間又樂此不疲地拾他牙慧奉為金科玉律。

不難發現的,如果我們願意認真翻查紀錄,一對照便知龍與鳳。

聽過這樣的故事:某學者兼評論員向某甲炫耀,自己人緣很好,朋友遍天下。某甲的即時反應是,那你都準備好一一出賣他們了麼?

這翻話,一針見血地道破了投機主義的根本問題。如果要有良好關係才能有內容去評論,那麼為了不要失掉這些關係,我們就不應去批評甚麼了。

不是不能交朋友的。評論員一樣可以相識滿天下,把酒共飲言歡作樂。然而,私人生活不應影響個人的信念和見解。作為社會的意見領袖,發表觀點的準繩只有一個:知識份子的批判眼光和學問基礎。

個人原則,不應因友情而改變。例如政壇的李柱銘和李鵬飛,也是朋友兼橋牌友。但事實証明,二人從未因此妥協各自的政見和立場。政客尚且可以和而不同,何況是讀書人?

沒有堅持和風骨,再多的文憑,也是枉讀聖賢書。

2008年8月26日星期二

為自己,去投票

奧運與立法會選舉,同樣是四年一度,受歡迎程度卻差天共地。

在坊間,知道9月7號是投票日的人,不算多;能夠識別所有候選名單的,絕無僅有。

較留意選情的,也不見得雀躍。左一句「政治這回事很深,咱們不懂」,右一句「政客個個為自己,沒那個是好貨色」,便把投票的責任推卸得一乾二淨。

不知何時起,「搞政治」在某些人心目中,就等於搏出位、搞分化、有破壞沒建設。一件事情若被「政治化」,像犯了彌天大罪。

的確,有些「政治」,很討人厭,例如辦公室政治。又的確,許多「政治人」畢生沽名釣譽,對社群沒甚麼貢獻。

不過,恕我悲觀。普天之下,除了偉大無私的恬犢之情,誰的言行全無利益計算?人性使然,非關政治。問題只是,我們想要沒規沒距的廝殺,還是有制衡的利益交換。

政治,是一個為社會訂立遊戲規則的過程。人人儘管自私地提出條件,互相競爭,最後集各家之言變成法律。然後,社會上每個自私的個體,繼續安心而合法地爭取最大的私有回報。

投票,從來不是為了支持捨己為人的聖人,如果人人都是聖人,咱們根本不需要法律。利益輸送,無處不在。但公開的議政過程,至少能迫使枱底交易浮上桌面。

別讓鏡頭前的漫罵掃了你的興,政治就是那麼煩那麼瑣碎那麼花時間。你可以覺得很嘈很吵很擾民,不打緊。你有權不聽不看不討論,但千萬別浪費手上一票。

花幾分鐘,想想哪位候選人,當別人明刀明槍割踞地盤時,仍然鍥而不捨爭取屬於你那一份。蘇州過後冇艇搭,9月7後,喊都無謂。

2008年8月25日星期一

《八十日環遊世界》

看音樂劇《八十日環遊世界》,不住思考,一套製作該如何定位。

若抱着看兒童劇的心態,《八》劇實在目不暇給。

主角由倫敦出發,經過法國、埃及、印度、日本、香港,再遠卦墨西哥,各國風情盡在眼前,觀眾仿如置身迪士尼的「小小世界」。

演員大跳各國民族舞,換上逾千套服飾,甚至大打中國功夫、玩噴火、耍雜技、表演魔術,像狠不得一夜之間傾盡渾身解數。

就連劇中穿州過省所需的交通工具,都製作得一絲不苟。蒸汽火車自不用說,近尾聲出場的氫氣球帶來的震撼,可媲美音樂劇《西貢小姐》裡的直昇機。

據說,導演在15年前已開始構思劇本,誠意絕不容置疑。不過,既然原著是經典小說,觀眾的期望就不單是一個繽紛歡樂的演出了。

用八十日去環遊世界,在那個年代,幾近不可能。這個賭注,是整個故事的張力所在。但導演、編劇和演員的處理,都略嫌粗糙。

男主角的演譯,實在平板。一個會這樣打賭的人,應該很自信、聰明、有膽色,但同時好勝、愛冒險。角色極有發揮,可以演得很立體。但觀眾既感受不到他出發時的興奮、也看不出他在危難中的睿智、更不會為他最終可能身敗名裂而着緊。

至於女主角,身世可憐,因遇上英雄救美的男主角而一見傾心,本不難演。不過二人無甚交流,本該感動觀眾的地方就變得想當然了。反而一眾童角,演得最稱職。

成功的音樂劇,歌、舞、戲缺一不可。若但求熱鬧,而忽略劇情的推進,只能停留於天真的兒童劇模式。對於如此不惜工本的製作,是有點遺憾的。

2008年8月22日星期五

堅持,就是靈丹妙藥

W:

你在四間大學合辦的立法會選舉論壇上,突破重重圍困的人潮,擠進來說:「目前制度下,直選議員提甚麼議案都不能通過,選來作啥?」「制度不民主,民主派的議員還可有甚麼靈丹妙藥?」「中央不放手,怎樣努力都是徒然!」

你的話,令我百感交集,不知道該感慶幸,還是不幸。

假如你代表了今日的年輕人,我慶幸你們清楚知道,現有制度多麼不公平。

由議員提出的立法會議案,需經由三十位直選議員,以及三十位功能組別議員分別過半數通過。而功能組別的議員,並非一人一票選出,例如只由某集團的大老闆代所有下屬投票。言則,少數的反對,足以左右大多數的意願。

我知道,你是在乎的。然而,我覺得不幸。因為以你的年紀,應該充滿希望、充滿理想,怎麼滿口盡是宿命論?

古往今來,民主長路從不易走。今日,大多數人支持的議案雖因分組點票被推翻,至少有議政的過程,讓歷史立下存照。今日,我們雖然沒有普選,但仍有支持民主的議員, 矢至不渝地為我們爭取。

我們親眼目睹,民主運動的前輩,撑着柺杖去為咱們開路。他們年事已高,未必能分享爭取的成果;我們年輕,肯定是他們畢生努力的受惠者,為何連投一票都要機關算盡?

我不知道民主哪一天才降臨,但如果你認命歸邊,這一天永不會來。相反,若你願意用當日突破重圍都要訴說自己觀點的決心,去支持民主,這理想該會早一點實現。

你問,制度屈機可奈何?我沒有法寶,倘若世上真有靈丹妙藥,它的名字叫堅持。

2008年8月21日星期四

保皇又如何?

甚麼年代了?今時今日,連建制派都不敢公然反對民主,充其量施展掩眼法,在時間表上加以刁難。

但在坊間,還是不住聽到類似論調:能做實事,哪怕是保皇黨,又如何?衣食豐足,民主不民主,有何干?

城市文明若此,還有人說出這樣的一翻話,真是愈聽愈心寒。

他們的邏輯,很簡單: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問題是,誰來決定我們要抓怎樣的老鼠?天下要處理的事情太多,哪一些,才是他們口中的實事?

在未有「民主」概念的古代,生活條件相對較落後,或許比較容易找到答案。實事,就是解決飢荒災難,改善生活條件。誰是賢君,有清昕的可量度指標。簡而言之,愈繁榮,愈實際。領導者是民選與否,管治水平都可以輕易分出高下。

然而,現代社會的情況卻複雜多了。我們要低稅率還是高福利?更白熱化的競爭還是更人道的工時工資?保留更多文化古蹟還是繼續大興土木發展基建?少一點空氣污染還是多一點高聳入雲的豪宅?更明刀明槍的優勝劣敗還是更多憐憫和關懷?

政治,不是考試比分數,而是一種價值判斷。當中沒有對錯,只有角力與平衡。就算IQ第一的人,都無可能知道,社會的主流價值正往哪裡走。

保皇黨處身這些兩難,必先為政府保駕護航;偏偏政府的政策,卻不一定與廣大市民同步。這些人物再聰明,辦事能力再高,也真箇是卿本佳人,為何作賊。

其實,我認同意保皇好壞與否的爭拗,是多餘的。因為政府倘若由普選產生,政府施政自能反映民意,就自然沒有保皇抑或保民的矛盾了。屆時,真箇是保皇又如何!

2008年8月20日星期三

把時間留給自己

香港人,形形式式的自由都有,就是沒有使用時間的自由。

打工仔,簽下賣身契,朝九晚九奉獻給工作。才剛下班,老闆的奪命追魂call又到。所說的事,九成死不了人,卻有本事盡掃消遣的雅興。

另一些老闆,指定動作是周五晚上交低一串指示,下令周一晨早交貨。大好的一個周末,又報銷。

辦公時間,理論上是用來處理工作崗位所需。不過一不留神,時間表已被巧立名目的會議填得滿滿。會未完,天已黑,該做的工作都還沒有開始,私人時間又被燃燒掉。

累積已久的有薪假期,像是三萬恆指之際未及兌現的股票。待價而沽?最後總變了大閘蟹。花的錢才是自己錢,能放的假才是自己的假。合約上訂明的有薪假期,從來只屬鏡花水月。

今時今日申請停薪留職,比要求加人工更難。偶然開口拿一星期「長」假,老闆好言相勸﹕「其實假期不一定要連着放,半天半天的休息,睡睡覺逛逛街也挺不錯。」對不起,假期和時間是我的,如何使用,不用閣下操心!

終於偷得浮生半日閒,時間仍是被各種責任瓜分掉。這個那個家庭聚會要出席,誰誰誰的俾面派對許久沒去,燈油火蠟水電煤的瑣事未張羅。

若那一天,誰公告天下是日關門大吉,不為什麼,只為回想過去,思索未來,享受獨處,旁人十成十把他當神經病!

不過,這不正是盤古初開,每周要有一個安息日的意義麼?

城市過度發展,大家都把忙碌視作等閒;把得閒視作旱有。社會賦予了婚姻生育宗教學術言論自由,卻剝削了咱們的自由時間去追求這些理想,可不是繁榮背後的最大諷刺?

2008年8月19日星期二

無聊的意義

初嘗暑期工滋味的學生,得出結論:「返工又無聊又學唔到野。」對「第一份工」的過度期望,遇上低技術、低趣味、單調而重複的工種,反高潮至極。

這口脗,很熟悉。想起平生首次打暑期工,在某大學的財務處掛單。每天的工作,不過是替屯積的單據「排冧把」。不出兩天,大呼搵笨。心想待在家中也比上班浪費青春好。

有一天,悶得發荒。隨手翻閱擱在辦公桌上的課程指引,這個那個學科在標榜其資源配套。咦?突然醒覺項目似曾相識,不就是自己有份排序的訂單?

這個大發現,像執到寶。隨即展開地毯式搜索,追踪文件檔案。原來每個學系,在兩年前已訂好採購計劃,連入貨季節都藏玄機。例如臨近學期尾,急著把餘錢花光,出手最闊綽,我也因此有着排不完的單據。

這麼一搞,竟也開始對大學的採購程序,有了丁點了解。

又有一次,在辦公室等運到,不好打瞌睡,唯有盯着牆上的組織圖。看見經理之下,有對外事務組、行政組、物資組、文宣組……。

後來在學校搞活動,套用了這系統,才驚覺太陽底下無新事,小至中小企,大至跨國企業,架構也是萬變不離其宗。

辦公室內,人人貴客自理,老闆才沒空像老師般耳提面命。填鴨教育下,同學習慣了飯來張口,無聊的暑期工正好顯示,真正的學習不來自被動的接收,而是主動的觀察。投閒置散,造就了最大的觀察空間,不學白不學。

當然,當日弱小心靈的最大體會,不是觀察的快樂,而是誓死不要打一份單調的工。從此奮發圖強,光是這個領悟,刻下回想已覺值回票價。

2008年8月18日星期一

十月芥菜的疑問

與四名舊學生茶聚。師生變朋友,十月芥菜的心事浮上桌面。

「Miss, 中二拍拖是否太早?」小妮子問。

我一征,今時今日還有學生問這問題,該謝天謝地。曾幾何時,「中學生應否談戀愛」是長青的題目。但今日,恐怕連討論「婚前性行為」,學生都嫌你老土。

「想拍拖?多少歲都可以!」我答得直接,四小鬼一呆。的確,我的朋友中,不少十四、五歲已開始拍拖。開花結果有之,驚濤駭浪有之。經歷令人成長,未必是壞事。

「訓導主任不會放過我們的。」表面的恐懼,掩不住躍躍欲試的神情。

「自由社會,撞破了,她也不能把你怎樣。」我說得大無畏,皆因深信若單單服膺於權力而卻步,遲早也會試。「如果你們拍拖,在街上踫見老師,會怎辦?」我問。

「掉頭走!」「扮見唔到。」「鬆開手……」「唔知點算……」你一句,我一句的答。「那就太失敗了……」我說。四人擺出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踫見老師,歡天喜地的拖着男友給她介紹,才夠薑。」「?!」「認真相愛,怕甚麼?」

人面對不了的,絕不會是訓導主任和校規,而是自己的抉擇與前路。愛情,不在乎開展的遲早,只在乎處理的態度。

「除非你根本只是人有我有;除非你其實連對方是何許人也都不太清楚;除非你是因為一時寂寞所以一起,轉眼已分手,介紹都多餘;否則,有啥好怕?」

「……」

當你80歲時看着枕邊人,仍然記得14歲時他凝望你那清澄如水的眼神,你會為當日的抉擇而自豪。只是,這條路,比所謂心智成熟後才作的理性選擇艱難多了。你,準備好了沒有?

2008年8月15日星期五

心痛的真相

老實說,我其實覺得《歌唱祖國》的原唱者楊沛宜容貌很可愛。而且,一個正值換牙的七歲女孩,仍能字正腔圓唱出一首感動人心的歌,效果該比九歲女童更震撼。

老實說,如果非得用幕後代唱去改善「視覺效果」,我都不反對──只要大會晨早擺明車馬,大方介紹表演者,還幕前幕後一個公道。

老實說,即使是電腦特技製造的煙火,我仍然覺得很漂亮──只要你正面承認,而非企圖誤導群眾。

老實說,就算沒有腳印煙火和現場高歌,我也覺得揭幕式一點不失禮。有擊鼓的氣勢、「造字」的心思、捲畫的優雅和李寧點聖火的感動,足以教中華兒女自豪。

老實說,我們偉大的祖國,沒有可能不知道,奧運揭幕式備受全世界注視,任何弄虛作假,最終紙也包不住火。然而,急不及待展現實力的虛榮,仍然能夠沖昏頭腦。

老實說,我以為奧運的醜聞,離不開某某運動員破了世界紀錄,然後被揭發靠服藥而奪標。原來再醜也醜不過,一個國際性的運動競賽,遇上一個沒有體育精神的主辦國。

老實說,我們其實不介意沒有驚喜,卻很介意被欺騙感情。當日投入的熱情有多高漲,刻下的失望便有多徹底。

老實說,國家的軟件硬件經過了多番改造,甚至有本事發射1104枚火箭彈,進行20輪人工消雨,讓花火綻放於清徹夜空,叫人一廂情願地以為它精神面貌的層次都提升了;怎麼骨子裡還是沒兩樣?

老實說,真相被揭破,真的心痛。我們的政權,為什麼就是不可以老實一點?

2008年8月14日星期四

搗蛋記

叔父的小時候,是百厭星。最怕上作文課,寫來寫去三幅被,乏善足陳。只有一次,一舉成名。

話說作文題目是「我的家」。他寫的開場白,是這樣的﹕「我的家,有大姊二哥三哥四哥和五哥。二哥,打仗死了。三哥和四哥,也死了。剩下大姐和五哥,無死了。」

老師看得膛目結舌,不懂打分,同學卻把他封作偶像。叔父回到家,獲獎了一記籐膳炆豬肉。

童言無忌。我出世前,爺爺早過身了。小時候問媽媽,為什麼他會離開。媽媽就答,因為爺爺老了,人老了便會離開世界。

有一次,叔父的好友到訪,幾歲的我發揮一流「小吱喳」本色,向客人查家宅。知道對方上有高堂,老實不客氣地問令尊有多大了?對方說,很老了。我便順理成章的追問﹕「那他是不是很快死了?媽媽說,人老了便會死!」

對方嚇得反應不過來,家中長輩百般賠不是。對方從此給我起了一個「口水多過茶」的綽號,並一口咬定我得自叔父真傳。

口沒遮欄外,小朋友最愛有樣學樣。念小學時,看見媽媽每周替地板打蠟,心癢癢要試。有一天趁着家人全部外出,拿媽媽新買的「凡士林潤膚霜」把全屋塗得光亮。一鑵滿滿的護膚品從此報銷。結果?媽媽當然把我省得比地板更「蠟蠟靚」!

類似故事,久未有所聞。直至近日與友人的家眷大小吃晚飯。北京填鴨上場,大人們專心看着師磨刀霍霍,回頭發現一籠薄餅不翼而飛!四顧一看,原來小朋友乘咱們不覺,把簿餅挖了幾個洞,鋪在臉上一動不動,扮媽媽敷面膜是也!一眾大人,見狀哭笑不得。

2008年8月13日星期三

60度與95度之間

無咖啡不歡的我,直至最近才聽聞,攝氏60度,是品嘗咖啡的最佳溫度。

曾經,因為咖啡帶來的氣氛,而愛上它。以咖啡開始的一天,該是這樣的:

早上,陽光透過床邊的一扇窗漏進來。懶洋洋地張開睡眼,攏着晨褸衣領進廚房泡一杯咖啡。擱在案頭,看着裊裊上升的蒸氣,濃香撲鼻,全身知覺慢慢甦醒過來。須臾,抖擻精神安坐工作。開始呷着那待了片刻的咖啡,暖心而不燙口。

現在回想,那大概就是60度的咖啡了。

不過,現實與想像,通常有點距離。大部分時候,咖啡只是支撐疲累軀體上班去的輕量版嗎啡。

在辦公室樓下排長龍,魂遊太虛之際,聽到服務員大叫「Tall Caramel Macchiato to go」。說時遲那時快,在手快有手慢冇的高枱上,搶走屬於自己那一杯。仰頭快快喝一口,以補償趕着出門沒喝過半滴水的乾涸,冷不防舌尖被燙得生水泡。

書上所載,剛沖好的咖啡,是攝氏95度,會燙傷口腔。

急急丟下,工作了半天回來,咖啡已變酸。喝而無味,棄之可惜,像桌上的舊晚報,淪為無人願踫的點綴品。

60度與95度之間,相差的是什麼?

由95度的滾燙,待至最宜入口的60度,其實只消兩分鐘。期間香氣瀰漫一室,像個誘人的前奏。

深呼吸讓甘香上腦,崩緊的精神打開,然後徐徐喝下那60度的液體,暖透脾胃,施施然開始工作。整個過程,像個莊嚴的儀式,準備迎接打仗般的一天。因為那煞有介事的兩分鐘,再奔波的日程,也有着閒適的姿態。

60度與95度的分別,大概不是度數,而是降溫的空間和停頓思索的時間。

2008年8月12日星期二

吐氣揚眉的揭幕禮

看了許多屆奧運,還是首次把揭幕儀式由頭看到尾,眼也不敢眨。

最震撼的,莫過於群策群力營造出來的氣勢。科技太發達,現代人被電腦特技寵壞,電影銀幕上覆製再覆製的千軍萬馬,幾可以假亂真。屏息觀看磅礡場面,正欲讚嘆特技高超,豈料表演完畢演員全體現身,不禁從心底發出佩服讚嘆之聲。

最感動的,是李寧在點火前仰望火炬,若有所思的神情。這位當年在最後關頭失手、以為永遠留下遺憾的體操王子,該不會想到這一天、這一刻,能為國家燃點面向世界的奧運聖火,也同時為其體育生涯畫上完美句號。我等支持者,終於釋懷了。

最有意思的,是得見久違了的運動員,高敏、李小雙、熊倪等風采依然,仿彿歲月從未在其臉上留痕。

最可惜的,是不見久休未復出的伏明霞的蹤影。

最可愛的,是姚明與身高只及他三分一的小孩,並肩帶領中國隊出場。二人時而相視而笑,時而邊向群眾揮手邊展露無邪的笑容。

最奇怪的,是大會廣播以法語先行,之後才到中、英文。據說,是《奧林匹克憲章》第24條規定使然。

最有創意的,是一眾穿白衣的舞者,以手勢和身體語言,模仿傲翔的白鴿。效果比真白鴿,更覺溫柔詳和。

最精彩的,是鳥瞰鳥巢周邊一浪接一浪的煙火,令人想起古時戰爭中,極具默契的烽火報訊。

最值得驕傲的,是我國在整個過程中表現的組織能力、紀律以及團結精神。口痕友曰﹕「在座的布殊,是時候腳軟了。」

當然,最最最慶幸的,是天公造美,讓花火燒得滿城金光燦爛!

2008年8月11日星期一

我的兩個腦

龍應台在新作《目送》裏說,她有「兩本存摺」,一本載着時間;另一本載着金錢。

金錢的增加,是工作時間換回來的。然而,兩本存摺裏的「幣值」並不流通、不對等。已付出的時間,不能用賺得的金錢去買回來。所以,她在金錢上愈來愈慷慨,時間卻只留給溫暖心愛的人。

教我想起我的兩個腦。一個腦,是與生俱來的。剛開始用時,是處理硬資料的高手,上至國際大事時事常識,下至左隣右里的電話號碼人名街名食肆位置商品價錢,隨時倒背如流,不費吹灰之力。

久而久之,這個腦無復當年勇。記憶體有限,存檔愈多,轉數愈低。同時處理多項工作,資訊超載,說當機便當機,誰也不給面子。

另一個腦,是買回來的,剛好相反。型號日新月異,記憶體龐大,儲存資料前甚至不必篩選。只消一分鐘,茫茫資訊海中起碼得出逾千個搜尋結果。

人腦隨年紀退化,電腦卻愈來愈無敵。偏偏人們都喜歡跟電腦比賽,強迫血肉腦袋裝進更多。何苦與一張excel表格爭一日之長短?讓它盡情發揮好了。

我寧願學懂忘。能忘掉的儘管忘掉。一旦豁出去,真的失憶得連今天在哪兒用餐,昨天見過什麼人,自己現在貴庚,都得認真停下才想出答案。

然後發現,人生值得記住的事情,本來就不多。記憶隨年月變得冼練,變得珍貴罕有。日漸萎縮的腦袋,勉強夠盛載。

兩個腦,同樣不流通、不對等。多麼先進的電腦,都無法把珍藏的回憶喚回來。有選擇的話,我會把電腦的記憶體全盤奉獻給工作;內心一隅腦海一角,卻永遠只留給喜歡的事窩心的人。

2008年8月8日星期五

遙遠的喜氣洋洋


奧運揭幕,北上工作的S傳來獨家直擊報導。

京城掀起門票搜括潮,人人努力進行最後階段的游說工作,甚至不惜以物換物覓得心頭好。幸而口甜舌滑威迫利誘外,黃牛暫不見踪影。

購得開幕式門票的男子,被重重包圍逼供,誓死不透露售價。某女士有幸觀賞開幕綵排,友儕旋即展開「人脈關係搜索網絡」,擴散速度比facebook還厲害,非要將其身世起底。

老百姓開始經歷一個又一個「生活之最」:

最多的安檢。坐地鐵要過安檢、進天安門要過安檢,上教會也要經過備有金屬探測器的安檢!武警和公安大舉出動,長安街差不多每20到30米就有一人站崗。

最多的「伸手黨」。為了疏導交通,城內實施「單、雙號行車」。單數日只準單數號碼車牌的私家車行駛,雙數日就讓雙數車牌出動。不能開車的車主紛紛變了爭計程車的伸手黨。加上司機們近日換新裝,觀感改善,出租車都受歡迎起來。

朋友間成群結隊睇奧運,有人甚至把頭髮結成2008字樣,連弄甜品也在Tiramisu上加上京奧標誌。

可以想像,主場的京城,處處瀰漫喜氣洋洋的氣氛。

記得首次造訪北京,也看過一場男子排球賽。現場目睹自己人與紅鬚綠眼對決,不其然隨着啦啦隊吶喊得失控。

那一年,是1997,在國家體育館,第一次感到作為龍的傳人的驕傲。事後,我們相約將來結伴回北京看奧運。

今日,同一群人,有人在香港,有人在海外,沒有一個在京城。

在家中看奧馬的宣傳,左耳入右耳出。香港人對官式樣板戲,素來集體冷感。奧運開鑼,普羅市民如我,生活仍舊如此這般,沒半點連漪。

2008年8月7日星期四

生意之道

配音室內,收音師說,這項工作的客戶十分不錯。

「有多好?」我問。「沒要求,付錢又快。」他眼睛盯着剪接屏幕答。

我嘀咕:「才不!我倒希望每個客戶都追求高質素,而且願意因此付更高價錢。」

「這些客戶,幾乎不存在。」他邊說邊純熟地刪掉我的NG Take。「今時今日的客戶,通常只管要求高,又不大願花錢。」這點,我同意。

「你念書沒念過嗎?凡事都像一個Bell Shape,中間水平的佔大多數。一般貨色的市場最大,只要想盡辦法控制成本,斬獲最可觀。等識好貨的?可能一世也遇不上!」

我聽着這個「科學化」解釋,似懂非懂。突然發現剛才的錄音有一點瑕疵,正欲重頭來過,收音師已乾脆地存檔關機,瞄我一眼:「如果你每次都獻出最好的,以後就不會有人願意付更好價錢,買更佳的服務。」一邊搬開堵着我的雜物,打手勢示意我離開錄音室。

「明明可以做好一點的!」我心深不忿。對我的激動,他像見怪不怪,滿不在乎道:「要有一般的質素,所付出的是一般的努力。要完美,卻往往要付上不合比例的成本。」

我嘗試參透這句話,想起小時候準備考試,如果只求合格,是挺輕鬆的。要拿八十分,前一天便要犧牲看電視的時間來溫習。目標是一百分?一星期前便要開始預備了。以經濟的角度來看,每考取多一分,「邊際成本」便愈高,愈不划算。

「所以,盲目追求質素、不顧成本效益的所謂藝術家,都是兩袖清風,不得好死的。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工作態度吧。」說罷他「碰」一聲,麻利地關上閘。我呆在當場,回過神來已不見了他的蹤影。

2008年8月6日星期三

我知道你愛我

L熱中政治,L爸爸卻深信「閒事莫理,眾碇莫企。」L每次搞完社會運動後歸家,總聽到老父的一句﹕「你仲衰過人地玩到三更半夜唔返屋企!」

僵局維持經年,老父發現L每每在考試過後,又立即拿起書本做政策研究。終於有一天,L歸來看不見板着臉孔的爸爸,只有桌上一碗開始變涼的老火湯在恭候。

H留學法國,回港後覓得一份與法文無關的工作。家裏當然不會明白,這一代有幸學以致用的人沒太多,學非所用亦焉知非福。動輒冷戰,抱怨學費被掉進鹹水海。

料不到,冷戰未平息的某晚,H媽媽突然親身捧着兩大盤食物,千里迢迢從將軍澳趕到上環。超時工作的餓鬼遇着餸菜,像沙漠遇見水源,瞬間將之蒸發掉。

R年前決意結束八年打工仔生涯創業去。家中兩老擔心不已,日哦夜哦數落創業的風險。漸漸R也就不在家中提及生意的事。幾年下來,生意上了軌道,R忙得不可開交,戲言還是打工好。冷不防兩老回贈一句﹕「你這副脾性哪有老闆受得了?疊埋心水當老闆算了!」

我在當自由人之初,老媽子常借故探口風:「阿囡,真的不找份正正經經的工作了麼?」知道拗我不過,就出軟招剪存各式薪優糧準的招聘廣告,放在當眼處,守株待兔期望我回心轉意。

然後不知何時起,剪報的內容,換上了所有我公開發表的文章,分門別類地整齊存檔。每天甫將開眼,已伴着早餐送到跟前。

兩代人,永遠無法互相了解。血濃於水,只得架在嘴邊吵,愛在行動中。要好好報答這份愛,莫過於把自己堅持的路走好。

2008年8月5日星期二

無語

那一年,一群中學同學去宿營。某個懶洋洋的下午,各人靜靜躺在大廳中,誰也沒意思起來。

「我們這是在幹什麼了?」有人企圖打破沈默。半響,在另一端的人說:「大概是在享受彼此的存在吧。」自此,引為佳話。

不過,當年大部分聚首的時間,都不是這樣的。

一群人刻意排排坐,隨意徹夜輪流講心事。談未來,說到興奮處,仿彿明天便會夢想成真。急不及待一夜間把話說完的心情,又好像沒有明天般。

曾經,每認識一個新朋友,指定動作就是交換秘密。交情的深淺是用秘密的多寡來介定的。

然何時起,遊戲規則都不同了。

尊重別人不提的往事,絕口不問。踫面聯誼點到即止,不防礙大家處理私務,是禮貌。工作伙伴,不必是朋友,倒可以合作無間。成人世界中的每個個體,像大陽系各自為政的行星,靠着一點張力半點距離,運作得暢順無比。

對新朋友毫無保留把前世今生公諸同好的,反而不會很受歡迎。每個人都自顧不暇,誰有空研究閣下自傳?

然後忽然覺得,真心交一個朋友,需要很多氣力。重頭介紹自己的歷史一遍?心有餘而力不足,日漸衰退的體能在抗議。

君子之交,尚且淡如水。擦身而過的,更沒有「雞啄唔斷」的必要。交淺言深?可遇不可求。只有老朋友,無聲勝有聲,心照不宣。照不了,就更不用宣。從此沉默是金,靜靜「享受彼此存在」,已覺安慰。

還是會遇上真朋友的。通常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他會突然出現幫你一把。而這個他,雖然認識了好幾年,但說不上十句話。

忽然明白,人漸無言,是成長的代價。

2008年8月4日星期一

多給我一盤波子棋

選舉,未必有助駐顏,卻肯定能令心境年輕。

它令你在烈日暴曬下幾近中暑仍不覺餓不覺渴;它令你周末周日被困於辦公室仍不知疲累。它更會令你重拾那個久違了、愛造夢、愛談理想、有熱情便要分享的自己。

一個競選辦,十之八九二十出頭。深夜派完傳單,小妮子借故到同事家中借宿一宵。結果幾近聊天光,恨不得用一夜交換對方上半生的歷史,難得第二天還有本事像生觀音般準時畢直坐在辦公室工作。

暈頭轉向搞完一場大龍鳳,嘩鬼助選團像飢民般闖進食肆。大塊肉大碗飯往咀裏送,不消半小時擺滿一桌的食物一掃而空,虛耗了的精力又回來,吱吱喳喳令所有食客側目。

夜聚於上樓咖啡店,角落堆着各式遊戲,童心未泯的一群人不約而同選了波子棋,邊下棋邊若無其事自揭私隱。

誰首先發難談家庭談愛情談理想。誰附和着畢業後要流浪要到不毛之地做義工要挑戰自己。誰在訴說魚與熊掌的掙扎,醉心藝術喜歡政治,但該不該先求糊口再談興趣?

頭踫肩的擁着咕在沙發裡讓時間耗掉。燈光昏暗,看不清對方的臉,心聲反而聽得份外清楚。

完全不需熱身,熱情已像那五彩繽紛的波子棋瞬間傾瀉一地。是年輕獨有的坦蕩情感,徜開的心扉隨時歡迎陌生人探訪。沒有功利的計算;沒有自保的防線;只願與同路人在某年某日分享一個共同信念。一個選舉,把我們連在一起,職場上久違的純真氣氛,都回來了。

已記不起波子棋的勝負(其實究竟下完棋沒有)?只想說他日天涯重遇,你仍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一員。只因那一夜,我們交過心。

2008年8月1日星期五

E-Book

都說科技一日千里,遲出世幾年,讀書都有了更聰明的方法。

年前留學時,是這樣做論文的:

假設有十天時間,首三天在圖書館爭相借書,盡快掃瞄一遍,將有關部分影印存檔。之後三天,細讀資料,用螢光筆間下重點,「分顏色貼紙仔」做標纖。隨後兩天,手板眼見地把標纖好的部分打入電腦,方便日後引用。最後兩天,才是真正專注執筆的時候。

我常想,如果可以省掉前期的手作仔工序,寫論文的速度該可起碼提升兩三倍。

果然,這個學習模式不日將成歷史。

剛於美國畢業的J,給我看他的新寵Kindle E-book。

比ipod大一點,比一部袋裝書輕一點的玩意兒,可隨時上網下載超過二百部「亞瑪遜」網站的書。每本書的價錢,不過是一美元左右。

之後,鍵入關鍵字,不消一刻已可找出數萬言書中不容錯失的部分,隨即「剪貼」起來,並備註個人筆記。

揀選好的精句,只消一條USB,瞬即轉為電腦Word文件,井然列出,省卻多少抄寫的煩惱。

不幸丟失E-book,曾下載的書和私人筆記都不會消失,皆因早已自動在網上存檔。吸收過的智識,在人腦中,也同時在那永不失傳的虛擬世界上。

J說得興奮,我卻想起曾幾何時,為了省下時間去旅行,帶着大叠學術文章上路。長途跋涉間丟掉了其中幾份,一番心血做妥了筆記,盡付東流,至今仍覺心痛。

我把玩着E-book,竟發現屏幕一點不刺眼,還真有點看書而不是看電腦的感覺。

據說,Kindle一年前在美國面世,旋即賣斷。真真真期待中文版的出現,屆時,既可帶着大量心愛讀物南征北討,回家又不再需要為騰出空間藏書而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