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7月30日星期五

局長的一額汗

停車熄匙令司機猝死,團體邀請局長一起體驗停車熄匙之苦。

難得可令坐慣冷氣房的局長捱熱,大家都很留意,局長流多少汗了?恤衫濕了多少?有沒有坐足全程?噢,中途借開會頓,有冇搞錯?

你沒試過,怎會明白我的苦況?這個指控,實在令人語塞。

所以,年前立法會選舉,葉劉被公屋居民挑戰:你敢不敢來我家住一星期?不然,別說你知民間疾苦!

打工仔大罵張宇人:廿蚊一個鐘?你有種不如也拿這份人工!

完全同意局長、議員應該親身體察民情。不過,「試過」,在很多情況下,其實不是「明白」的唯一、甚至必然大前提。

酷熱警告下,悶在沒空氣的車廂中,有多難受,用不用試過才知道?要禁毒,是不是自己也應一試吸毒之快、戒毒之難?

要體諒別人,真正的關鍵,不必然是共同經歷,而是有沒有從當事人的角度去看事情。

子女投訴父母不了解自己,非因他們沒有跟自己一樣玩facebook(也最好千萬別開一個facebook把子女add成friend,拜託!),而是因為父母不理解自己的處境、生活和想法.

同樣道理,鄭汝樺開facebook,是不會解決「80後」問題的;曾蔭權到擲鏹水現場視察,還不是避不了下一擲?

我寧願要一個隱形政府,但政策貼近民心,而不是如影隨形跟着我,卻像我一樣對問題束手無策。

觀乎大家對邱騰華流汗的興奮,也就不好怪政府做騷了。騷,要有觀眾。當我們凡事都停留在「你不是我,怎明白我?不明白,即是無能,既然如此,下台吧!」的水平,政府夠膽做不成大事,也不敢不做騷。

當市民說:「你都有今日」。局長更可自圓其說:「人都來了,沒功勞,也有苦勞,你還想我怎樣?」市民的水平,有時也決定了政府的水平。

2010年7月27日星期二

阿珍的出路

其實,我很同情導遊阿珍。

阿珍情緒失控,破口大罵,背後有個無敵理由:我也要開飯!

說得出這句話的,肯定是打工仔;老闆級的,會說:我也要賺錢。

經濟學告訴你,打工仔與老闆的最大分別,是打工仔出賣技能,求開飯;老闆求的,是發達,同時也承擔不發市的風險。食得鹹魚抵得渴,想做老闆,還是跟一個老闆,由你揀。

然而,零團費,導致強迫消費,意思就是:打工仔飯未開,已幾乎全數承受當老闆的風險。

風險轉嫁,在旅遊業上,輕而易舉。自僱導遊向旅行社要了人,未必包生仔。不用愁的,反而是賣人頭收費的旅行社。

即使是僱員,往日小費是主要收入來源,今日也可能要跟旅行社對分。有了最低工資又如何?公司仍可巧立名目收取各種費用,情況就像零底薪的保險經紀。

打擊得了零團費,無良僱主也不一定會消失。關鍵是,敲門的人多的是。當供過於求,誰會願意出更高工資去招聘?不然世上不會有血汗工廠。

當然,團費收入鬆動點,旅行社會較願意用工資留住高質素的導遊。規管,也是同樣道理。97樓市高峰期,一街都是地產經紀,後來要考牌、要監管,淘汰了一大截,剩下的就比較信得過了。

樓市是泡沫,自由行也是泡沫,因為零團費,不是真正收入。強迫消費不行,就唯有在人工上壓價。汰弱留強,本屬自然。不自然的卻是,為甚麼只有工資和工人,變動的彈性最強?

導遊搵食難,旅行社也不見得易生存。因為生產成本中,租金減不了、燈油火蠟省不了、原材料少不了,只有人,可以榨乾榨淨循環再用仍無怨無尤,因為:我也要吃飯!

如果人才永遠是率先(或唯一)被犧牲的生產元素,打擊零團費,又保證得了甚麼?

2010年7月24日星期六

當關愛變成標籤

多家報載,「港孩」的情緒求助個案激增,當中又以三低(自理能力低、情緒智商低及抗逆力低)小孩最常見。

在孩子堆中工作,這些故事屢見不鮮,情況實在令人憂慮。由傳媒帶頭討論,功德無量。然而,報道中的一幀照片,卻教人看得皺眉。

大頭照,足有2R大小。長髮架眼鏡的女童,一臉純真,打出V字手勢...然後,配上一句無情標題:「XXX九歲才懂自己洗頭,家裡的鞋全都是用魔術貼。」

讀着,本能地反問:當事人,會有甚麼感受了?女孩回到學校,會不會遭同學拿着報紙取笑(取笑者也可能是個「港孩」)?當然,更要問的是,表現同一件事,是否已沒更好方法?

「港孩」不是個別事例,而是整體現象。把單獨一個有名有姓有樣的女孩,放得那麼大,會否有失偏頗?當然,現象由人組成,沒有人故事便不好看。正如港女現象,不也有港女單獨出鏡?

然而,新聞對孩子的處理,一般較小心。例如十八歲以下的受害者(甚至犯罪者),通常不開名,何況孩子只是比較驕縱?

而且,不少港女以當港女自豪,自願的。「港孩」的形成,很大程度上卻是家長、教師、教育制度,甚至社會的責任。把一個女孩「擺上枱」,除了令讀者指着批判:「呢d細路真不要得!」還有甚麼效果?即使要用照片,是不是該有更多個案?不然,一幅小圖已足夠?

記得在出版拙作《港孩》時,換過好幾個封面。編輯和我總是煞有介事互相提醒,千萬要把孩子們的樣子去掉。因為「港孩」之錯,錯不在孩子。

出書跟做新聞,當然不一樣。但關注,抑或批判;探討,還是標籤,往往只是一線之隔。手法不一,效果天壤之別。或許,是我過敏、落伍、老套了。

2010年7月21日星期三

《中女挑宅男》


書名叫《中女挑宅男》,究竟是挑選、挑剔、挑戰、挑釁,抑或挑逗?任君猜想,悉隨尊便。因為,所謂中女宅男,想來也是任君定義。一個詞語,N種表述,各取所需。

究竟「中女」是個狹隘、負面的標籤,抑或意味着多元的選擇和釋放?當廿歲拍拖結婚、卅歲夠鐘生仔的想法,不再是既定公式,是無奈,還是更精彩?

曾志豪、彭晴、陳嘉銘和我,一個已婚、一個離了婚、一個長期拍拖不結婚、一個長期單身,一時化身宅男、中女、去死族和乾物女,泡製4合1即溶小說;一時回歸真我,以啜核問題互相刁難兼自圓其說。

你攻,我守;你進,我退;留待他他他茶餘飯後小題大做、盡情討論、無限想像。原來中女宅男,從來不是一個模倒出來的東西。世事沒必然,人卻總習慣想當然。

寫這書,也是偶然。就算不是石頭爆出來的偶然,至少也是幾顆滾動石仔踫在一起的巧合。

一直想寫男女關係,但沒有提筆。有想過跟幾位才子佳人合作,但從沒行動。幻想過寫小說,想了便算。 然後因為一通突如其來的電話,一次兩美雙雄的咖啡聚會,度橋jam橋搞笑喪笑,事情一發不可收拾,最後只得用文字收拾殘局。

原來,凡事不過需要一個開始。中女宅男,何嘗不是?中女渴望愛情,卻又自欺欺人單身不錯;宅男希冀女伴,卻依舊足不出戶。表面原因,是懶;真正原因,是害怕離開心理安全區。

闖關,沒想像中複雜,豁出去,踏一步,頭上已是另一片天。就算沒有驚喜,徒然嚇死,至少真心試過,對得起自己。中女、宅男,絕對過得起自己想過的生活,單身也好,有伴也罷,夠膽就是。有冇勇氣?睇你!

2010年7月18日星期日

理性與感性

學姊陳寧為拙作《光明女樂》寫序,題為「用理智驅趕黑暗的女子」。

關於我,她這樣寫道:「她的光明樂觀,來自她的理智遠大於感性。」

是麼?讀到這一句,我思緒百轉。我,的確是經常被身邊所有人視為過份樂觀那種人。

我願意相信兩個人在一起,莫論長短,也是真心相愛,而不是某時某地所有選擇中的最佳選擇。

我相信一個人給另一個人機會,是出於寵愛,是以悉心提攜,而不是為其撑腰,或處心積慮培植馬房。

別人熱情親切,我相信因為他喜歡交朋友,而不是為了打好人際網絡,以及得到之後的許多好處。

我相信疑點歸於被告,每一個人被證實立心不良前,都不應在我心中被扣分。在未發現一個人的缺點前,我願意相信他完美。

我相信見賢思齊,多於殺一警百。我相信每個人都想做個好人,做不了,非不為也,礙於種種條件,實不能也。

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夠膽發夢,夢想便有機會實現,若然未報,時辰未到。

更重要的是,把世界想像得美好點,人生便快樂點,又不用花錢,何樂而不為?

然而,樂觀是一回事,理性又是另一回事。年紀有返咁上下,或多或少經歷過世途險惡,也知道人性黑暗。有時連自己也覺得,這份一廂情願的正面樂觀,幾乎到了不合常理的地步,就更遑論理性了。

正正因為執迷地發夢,世界才顯得希望處處。因為不接受人性本惡,寧願相信曙光就在隧道盡頭。表面的理性,其實有着極浪漫的感性作後循。

反之,我們常見最最最感性的人,走到極端還是留有少少理智。酒醉,三分醒。

理性與感性,本就相生相剋。也如一個銅錢的兩面、人與自己的倒影。分不開,拆不了,調合出來的,是打不死的阿Q精神。

2010年7月15日星期四

《光明女樂》結集


賣文之初,友人問,會出結集麼?我說,三年後再算吧。轉眼,原來時候已到。

說是三年,倒不是順口開河。總覺得,三年,有點象徵意義。

《無間道》裡的陳煥仁說:三年又三年,十年都嚟緊頭...

歌仔都有得唱:左三年,右三年...

仿彿任何等待、蘊釀,不足三年,以乎算不上甚麼。

三年,是個階段。初小、高小、初中、高中,以前,連大學也只念三年。

一份工作,第一年上手、第二年駕輕就熟、第三年破舊立新、靜極思動,是個契機。

電台拍檔說,某研究指出,三十三歲是大部分人的轉捩點。因為由大學畢業踏入社會,用十年逐步建立出方向,差不多就是三十三歲。用中國人的說法,大概就是三十而立。

我,今年也剛好三十三歲,正好為過去的一些感覺、事情,立下存照。從近五百篇文章精選出來的一百二十篇,或許也是同代人的寫照。三十三,於我來說,象徵生生不息。筆生、畢生。

結集之名,不作它想,就叫《光明女樂》。一題,兩解。

可取意光明磊落,因為一直深信,有個寫作地盤,莫論題材,都是公共知識份子。一支筆桿,應該只寫自己相信的、對得起良心的。

不過,大是大非,不及小情小趣吸引。人生快樂要緊,享受生活,才會感恩,愈懂感恩,愈有動力突破小我,關顧大我。

大概每個人也如是,有如一個銅錢的兩面,有著大我和小我,兩者既不相衝,復可相容。

所以,書也刻意用雙封面,一面掀開是「光明/大我」,談時事政治、社會現象;另一面掀開是「女樂/小我」,寫吃喝玩樂、感人故事。

結集在書展的明報攤位有售,22/7(四)晚上七時於博覽道入口大堂B區設簽名會。各方好友,歡迎來坐,踫個面,交流交流。

2010年7月12日星期一

最好的,別來得太早

總有些地方,很久以前就想到要去。說不上認識或了解,但鍾情的感覺,總是不由自主默默滋長。

嚮往歸嚮往,行動欠奉。慵慵懶懶只想不做之間,心中的烏托邦,可望不可即,卻更形清晰。

然後有一天,是神推鬼撞還是豁出去,終於走進夢寐以求的國度,仿彿人生時間表早刻下這個約定。繼而明白,這番相遇,冥冥中總有原因。

瑞士,很貴。瑞士,甚麼都沒有。瑞士,處處童話,但三天便厭。這些,聽得多了。偏偏,因為求而不得,因為蘊釀經年,赫然遇上這個除大自然外,還是大自然的地方,身體髮膚都騷動起來。

極目,是層層的梯田、模型般的小木屋,還有意態撩人的延綿山巒,方想起千里外視線無阻之感,久違了。原來,我還能把前景看得很清、很遠。

哪兒來的琴音,像個不懂彈琴的小孩在亂指揮舞。回看,嘩嘩不得了,脖子掛着噹噹的乳牛,一山都是!牛群傻憨憨搖頭擺腦,完全不和諧的音階踫在一起。凝神欣賞,1度、1/2度、1/4度,原來,早被唱K 、噪音、是非攻陷了的耳朵,還能聽出那微細分別。

身體的感覺告訴我,山上幾千米,陽光正溫暖着雪地;地面曝曬,有冰涼的溪水緩和日光刺痛。四野無人,剩下空氣在流動。無聲,也是天頼。閉上眼,嗅出了青草味。一切,配合得天衣無縫。平生首次,我感到五臟六腑都在與大自然對話。

被城市的喧鬧、花巧、急速折騰得麻目了,到了世界另一端,方發現七情六慾五觸覺,依舊鮮活躍動。換了十年前,想必徒然牛嚼牡丹。然而踏破了鐵鞋,嚐過英倫的含蓄、巴黎的浪漫、羅馬的豐盛,才懂得天下最美,是自然而來的悸動。就像經歷了許多以後,愈發愛上甚麼都沒有、也甚麼都不需要的凡人。最好的東西,別要來得太早。

2010年7月9日星期五

在天堂遊一圈

因為到巴黎出席友人的婚禮,「順路」遊瑞士。幾小時車程,像由俗世走進仙境。

遊瑞士,人人第一時間跑上少女峰,我們卻選了不遠的雪朗峰(Schilthorn)。置身當年<鐵金鋼勇破雪山堡>的取景地,不覺驚險,只覺出奇寧靜。

海拔三千米,不算高,剛可被360度的雪山環抱。在瞭望台走一圈,艾格峰、僧侶峰、少女峰、勃朗峰...盡收眼底。

上來前,天還是陰的,刻下卻陽光普照,因為身處雲上,天氣已無關宏旨。光在白雪反照下,理應刺眼,相機快門告訴我,那是千份一秒的攝影速度。然而,淨白世界,有着說不出的溫柔。腳下,雲海延綿無盡。如果這裡有個名字,它該叫作天堂。

中午時份,遊客竟沒多少。放眼遠望,一群飛鳥在翱翔。雲深不知處,牠們怎樣飛上來?抑或原本就與天地同在?大自然真奇妙,當雪山和雲海都是一片白皚皚,鳥偏偏是黑色的。忘形盤旋,形態絕美。人在其中,反而有點畏高。在縣崖邊坐下,一排排鋪着雪的山脈,美得叫人窒息。萬賴俱寂,連心跳都聽得份外清楚。

翌日遊馬特洪峰(Matterhon),故技重施。不直接上山,改由遠一點的小馬特洪峰遙望。小時候吃的三角嘜巧克力那紙盒上的雪山,乍現眼前。再吃不下肚的龐然大物,像一把利刀插入雲端,氣勢迫人。

入黑,用連日來省下的錢,租了一間面向馬特洪峰的酒店房,對着勝景,開一瓶白酒,人間極樂。酒店的泳池都是全落地玻璃,向着雪山游泳,可還是第一次。

倒是名聞遐邇的少女峰最叫人失望。一座梯形大山,實難與「少女」聯想起來。遊客擠得水洩不通,到處垃圾。不愧為旅遊點,雪山之巔仍能收到香港來的短訊。某電訊公司,可以考慮借這裡賣廣告。

2010年7月6日星期二

與63隻鴿子出席婚禮

我小心翼翼抱住這蠢蠢欲動的小生命。

起初,牠好像有點不安。然後,訓練員教我溫柔地包着牠的一雙翅膀,果然,安靜了,穩坐在我的手心裡。牠的身軀暖哄哄,我幾乎能感受到牠的心跳。

這裡,不是動物園,而是友人的婚宴會場。

兩個香港人,因為討厭樣版婚禮,老遠跑到巴黎近郊的古堡。因為不想要一個生意做得「滑了啞」的古堡,找上了這向來只當哥爾夫球度假村的地方。

舉目是大草坪,陽光絢麗,微風輕拂,新人仰望着萬里晴空,許下山盟海誓。証婚人用英語問新娘,新郎的最大優點是甚麼?她說:‘He’s calm.’再問:缺點呢?答案還是:‘He’s calm.’

於是,是日氣氛,也一樣平靜愉悅。不玩低俗遊戲,沒有肉麻當有趣的高調示愛,也不設麻雀耍樂及卡拉OK。壓軸節目,來自兩星期前的忽發奇想──不如找一群鴿子來見證?

鴿子婚禮,在巴黎沒見過。上網一查,只找到好幾家鴿子農場。主人聽了建議,先是一呆,說:古堡路途遙遠,鴿子放走了,認不得路回家。方圓50公里,已是極限,不如給你介紹就近的?

於是,甲找乙、乙找丙、丙找丁,距離合格了,鴿子數目又不夠。丁再向好幾個行家賒賒借借,終於湊夠63隻鴿子,放入木箱,浩浩蕩蕩運到會場。

賓客人手一隻,一對新人先把雪白的鴿子拱手送上天,我們再齊聲起哄,把淡灰色的鴿子一拋。群鳥跟着白鴿引路,翱翔天際,喻意把和平與祝福傳揚開去。

沒有魚翅主導的殘酷殺生,只有漫妙的白鴿放生;沒有面目模糊的大排延席,只有陪着成長的至愛親朋。去膩了傳統的喧鬧婚宴,忽爾置身簡單而舒服的氛圍中,賓客的感覺,也跟新娘對新郎的一樣,calm,and wonderful。

2010年7月3日星期六

小妹失禮

我知,這些蝦碌,不該發生在一個女性身上。

客戶問我是否很愛用筆記簿,我點頭。「但你是不是什麼簿也用?」我低頭一看,簿是學生送的,封面有隻大白兔,與正在商討的大事絕不相配。

電台拍檔說,你真有趣,斯文長裙配一個大背囊,是刻意的嗎?我一呆,下一次,換上牛仔褲。拍檔又好言相勸:其實,背囊也有潮一點的。查實背囊購於十年前,一用至今,我壓根兒沒想過是否過時。

入大學那年,《蘋果日報》創刊,每人送了一件加大碼T恤,是大隻佬穿了也有餘有剩那種。我套上它進黑房曬相,誤了上課時間,匆忙間連人帶衫衝進班房,身上還沾着藥水漬。身旁同學上下打量我,問﹕「你很喜歡這T恤?我那件不要,送你?」

某次出席盛會,友人問我,怎麼帶着「小王子」手表來。其實,我只得一隻手表。

偶然會穿裙子,因為長褲待洗,沒選擇。旁人看見,都問是不是要赴重要約會?然後我知道,世上最醜的事,不是別人覺得你怪相,而是別人以為你以為自己這個打扮很棒,水洗都唔清。

在大學的文化研究課上,討論「衣著符號學」。同學俯拾例子﹕「你……這身打扮……大概是想『建構』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

看他抓破頭搜索美言,我反問,為什麼衣著一定是符號?「不打扮」的解讀,不可以正是「不打扮」嗎?我也曾打趣說,畢業的最大煩惱,是以後不能穿校服。眾美女怒目而視,我唯有噤聲。

曾幾何時,我和友人發明了「等價交換」,我替她補習,她為我配襯服飾,讓我不加思索套上身。後來事忙,也就無疾而終。

這一刻,當我把常穿的衣服都已放進旅行篋,正發愁餘下幾天如何見人,愈發懷念這項天下女性都不會假手於人的服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