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同文陳惜姿寫她的母教,忍不住又想寫一篇。
事緣友儕常常打趣說,搞不好《港孩》作者的家長,其實也是怪獸。
這問題,好難答。或許,較貼切的形容是,家母的管教確有一手,手法就像中央政府。中央政府不介意給港人最多的民主,只要能夠準確操控選舉結果。媽媽不介意讓我擁有最多的自由,只要能夠全盤掌握我的一舉一動。所以,祖國就是母親,這話說得真不錯。
祖國未必每事管,卻很愛叫人交報告。例如中二升中三那年,我計劃轉校。由致電1083查詢學校電話起,到填表報名、筆試、面試、睇放榜,都是我自己一個人去的。但每次回家,例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坦白從寬。
今天的大學生有家長陪開學陪選科,當年我念的學科都是自己選的。然而,上課時間表和所有章程,都要給家裡留個副本。例如逢周三下午三時我在哪幢大樓幾號課室上哪門課老師是誰,媽媽都說得出,很了不起。
考獎學金那年,我已踏足社會一段時間。媽媽拿着我的申報書看了又看,沒有改一隻字,卻回贈一千條問題,害我修改了好幾個晚上。事後,當然也要影印留底。
我喜歡旅行,五湖四海的跑。但今天幾十歲人,出門前都必須把機票、下榻酒店住址、覆蓋景點甚至當中的交通接駁,鉅細無遺羅列清楚。工多藝熟,有一回,與朋友相約旅行,她隨口提議幾個很偏僻的地方,我花十五分鐘就給她寫好一條詳盡的路線,她瞪着我直問:你是不是做旅行社的?
如此管教,算不算怪獸,我不置評。只知鄙人儘管沒有變得更聰明,至少很願意為自己的決定負責。孩子肯負責,家長就該放手。這方面,家母的胸襟,又比咱們祖國,更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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