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了幾場兒歌唐詩音樂會,最大收獲,除了與一眾小朋友玩得一塌糊塗外,該是重新領略粵語的價值。
塡詞人韋然告訴我,許多耳熟能詳的唐詩,其實是以粵語寫的。看我半信半疑,他信心十足地如數家珍:「舊時王謝堂前燕」的「舊時」、「隔離花」的「隔離」等,普通話沒這種用法,廣東話裡卻屢見不鮮。我一首一首試著唸,果然粵語九聲的抑揚頓挫又比普通話的四聲動聽。
翻查資料,粵語曾幾何時地位斐然。晚清國家閉關自守,只有廣州可以對外貿易。外國人入中國首先掌握的,是粵語。京官與之經商,亦要學懂粵語。
民初立國,相傳當時國會內要求粵語成為官方語言的呼聲極高,最後僅以一票之微敗給普通話。
此後中國大陸實施「推廣普通話」運動,粵語才漸被取代。但在香港,由於粵曲、流行曲、電影及電視劇盛行,粵語仍有長足發展。
粵語比普通話歷史悠久,保留了更多古漢語元素,所以會說粵語的人學日語和韓語都更容易,因為日、韓語受古漢語影響,帶韻尾的字尤其相似。
這段歷史,不知今日還有多少人記得。在全力催谷兩文三語的氣候下,粵語總是被義無反顧地打落冷宮。
不止一次有學生抱怨,為什麼咱們的母語不是英語或普通話,那就不必痛苦地學別人的語言了。
或許我得告訴他,粵語系統曾經出產了連外國人都趨之若鶩的唐詩,也靠着它與世界接軌經商,而香港是把粵語承傳得最好的地方,值得自豪。無奈在功利計算下,粵語今天不再帶來直接金錢效益,連香港人都看不起自己的語言來。
5 則留言:
另外,粵語中的「新抱」其實也保留了古音。按中古音裡並無輕唇音(f),「婦」在當時應該讀重唇音(或曰雙唇音)(p),便是現時「抱」音。
另外,古典詩詞當中,
《宋‧楊萬里‧郡圃杏花詩》:『海棠穠麗梅花淡,匹似渠儂別樣奇』」。
《宋‧朱熹詩》:「半畝方塘一鑑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寒山詩‧詩三百三首 五十八 》(就是寒山拾得的那個寒山)
我見百十狗,箇箇毛鬇鬡。
臥者渠自臥,行者渠自行。
投之一塊骨,相與啀喍爭。
良由爲骨少,狗多分不平。
以上三首詩中,「渠」其實都是「佢」的意思,這些文言用詞都在廣東話中保留了,反而在北方方言中幾乎全部消失。
只要沒有了入聲字,中國古典詩詞的美都大大打了折。用普通話讀「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戚戚」便已經全無雅緻了。
所以南方方言如廣東話其實價值極高,現代普通話只有陰平陽平上去四聲,入聲字則隨機化入以上幾聲之中,是消失了。
中國自南宋以降北方都經歷很多外族文化洗禮,要北方來的統治者學入聲字幾乎是不可能,現在普通話為母語的人學廣東話,最大的戰也是入聲字和合口字(m作結的字)。不信可以試試叫他們讀「入實驗室㩒實個緊急制」便可知。
而基本的音韻學比較,也發現日文的發音也近似廣東話多一點,如「一」(ichi),便像粵語的「一」發音。
粵語的文化源遠流長,在在指粵語俗的,其實是不了解粵語的文化底蘊,俗的不是語言,俗的是人。
講到唐詩同粵語, 令我想起舊時中學上中文課時既感受,
先生要背唐詩宋詞, 總覺十分親切, 默書幾乎次次一百分,
但一些五四時代的文章同新詩, 就相當抗拒, 無論遣詞用字,
生活品味意識, 總是得格格不入
後來發現用廣東話讀唐詩, 係好似唱歌咁, 將詩既音樂性,
發揮得淋漓盡緻, 粵語九聲既抑揚頓挫, 平仄押韻, 十分好聽
夜晚八九點鐘, 睇有線財經台, 胡孟青主持既財經節目,
有聽眾問一隻股票沽唔沽好, 青姐一句花開堪折直須折,
更勝千言萬語, 上星期六信報訪問張文光, 記者雲翔在文中有
形容身邊既麻煩友為[相見時煩別亦煩] , 令讀者會心微笑,
想必是出自唐詩[相見時難別亦難]
唐詩就是可以這樣同生活打成一片, 這才是活的文學,
感覺上唐詩就是香港人的母語文學,
所謂兩文三語, 對大多數香港人泥講, 其中兩種係工具性語文
只有母語才是本質性語言, 可以浸潤心靈, 陶冶感情
很厲害呀 :)
我隨時都支持粵語同繁體字架!!!
:)
果然英雄所見略同!
http://5pointsorless.wordpress.com/2009/12/07/conduit/
文章非常好。
我記得以前看香港版的“包青天”,[90年代最早的台灣製作,不是後來的坯料],粵語配音全用古文。我就覺得特別好聽,順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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