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季節剛過,學生吁一口氣,我卻忽然記起,自己曾經有個很無聊的嗜好。
每逢考公開試,我老早就到達試場,非為培養心情,而是出於八掛。
人一生唸過的學校,不出三數間。但一個公開試,就得走訪十間八間,不看看豈不走寶?
於是,我總藉詞上廁所呀迷了路啊甚麼的,在陌生的學校裡胡亂探險,然後像發現新大陸般周圍向人報告。
嘩嘩嘩,這學校的草地,大過我們踢西瓜波的天井好多啊。唏,這兒的人一定很愛下棋,我們連棋藝學會都沒有,他們卻每種棋都有一個學會!噢,這學校很乾淨呢,走了這麼久還沒聞到男廁味……
我興奮得像逛百貨公司般,正在溫書的朋友給我煩死。近年,終於名正言順登堂入室。每次出席學校講座,老師都會帶我走一轉,看到的自是更精彩。
就像這天,我走進北區。學校只有十年歷史,全校修讀視藝科的同學不出二十。然而,偌大的活動室擺滿展品,每一件都有話要說,都有故事。
長長薄薄的畫紙上,用纖細的黑筆,勾勒出一條無止境的街。軟攤開來,像清明上河圖,裡面卻是孩子們最珍惜、卻也不斷消逝的上水風景。
另一幅,有個大眼美女,被華衣美食和名牌包圍着,心肺卻早被掏空,剩下一排肋骨,題目叫作:港女。
也有人借用梵高的「Starry
Night」,雲海改成污煙,民居變了工廠。算不算是二次創作?反正畫很美,控訴也夠震撼。
這些年來,其實我已丁點記不起,哪些學校是Band1或Band3,入大學率高或低,倒難忘一個乾淨的廁所、一群笑盈盈的同學、一幅欲語還休的畫……
人,也一樣。十年八載後,無人再介意你的分數。倒是性格,往往決定命運。學業成績,不過是個認清自我的指標而已,與同學共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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