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2月12日星期三

打邊爐



十度、九度、八度、七度……低處未算低,香港很久沒有這麼冷。尤其經歷了農曆新年的小陽春,幾乎可以穿短袖衫去拜年。然後乍暖還寒,一寒就寒成這樣子。

天寒地凍,才想起己經很久沒有打邊爐。曾幾何時,打邊爐簡直是生活一部分。只要想不起吃甚麼,就去打邊爐。不是因為好吃,相反,個人認為,倘若把不同種類的高檔食材,放入同一個鍋裡煮,好味道跟好味道打交,才真是暴殄天物。

好吃的東西,會被打邊爐摧毀。反而難吃的,總是因為打邊爐而加分。廉價的肉類,幾小時泡在鍋裡,熬出不大健康但香氣四溢的湯,互補不足,最後放個即食麵,吸盡所有精華,跟平日那些味精粉湯,無得比!

打邊爐象徵的,是大幫人聚首一堂的熱鬧。很少人會一支公去打邊爐的。柴娃娃,你一箸、我一箸,在同一煲湯裡烚下烚下,互吃口水尾,兼噴口水花,你一句、我一句,聲疊聲,才最過癮。一場飯局,說過甚麼,轉頭就忘掉,但那快樂,年年月月都在心中。

打邊爐也是青春的象徵。求學時代,還未流行酒家那些一百幾十蚊任打的邊爐。就算有,都不是年輕人那杯茶。青春少艾認定,邊爐是要在同學家中打的。那個年紀,人人都很能吃,幾磅幾磅的肉,一下子就幹掉。平日同學聚會,最怕家長們不通氣地出席。只有打邊爐,當AuntieUncle不忍心我們只買得起肉丸,捧着大包肥牛回來時,我們都很識做地招呼長輩一起吃,說說笑笑,一坐下就是一晚。

熱熱鬧鬧的光景,早己失落時間之中。冷不防寒流特襲,大街上搓着手呵着熱氣那刻,竟像賣火柴的小女孩,火光中忽然回憶倒帶,在內心視象裡,我仿彿還嗅得到,那煲蒸氣騰騰的熱湯的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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