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5月26日星期四

老媽的衣車



為爸爸的電子琴覓得歸宿後,輪到老媽的衣車。

老媽的衣車,做女時買的,比我還老。上一輩總覺,自己能做衫,何必買能省即省。卻沒想過,當年一枱「勝家」,讓十幾歲便出身擔起頭家的她,分期付款了半輩子。但也因此,家人身上穿的,家裡用的,都出自她手。

被袋、枕套、窗簾等不在話下。最厲害的,是給小姨親手縫婚紗而我親眼所見記憶猶新的則是老媽給我做校服和給爸爸裁西裝的剪影。大木枱上擺好架撐畫紙樣架着平日不戴的淺度近視鏡一絲不苟壓場到不得了。

半點都沒遺傳到任何手藝的我媽媽衣車裡的世,只覺可望不可即。能把腦裡想的手裡做的身上穿的連成一線多麼美好。

,手藝都敵不過歲月。眼矇手震,年事漸高,老媽已廿年沒踫衣車了。由當初堅持讓衣車伴她一輩子,誰也不送死也不丟。到近年口風軟化,一直想找有心人。一腔熱血,只贈予識貨的。

我周圍打聽,感興趣的人不是沒有但聽聞是跟歷物館內一模一樣的古董款式,耍手擰頭。蝸居只放得下熨斗大小的衣車。巨無霸?謝了。

等呀等,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正當我打鑼找人,有人打鑼找衣車。朋友的朋友,徵求衣車,講明要古董不要新款。我拍張照發過去,她興奮尖叫:「嘩,寶呀!」

原來她得了資助要在舊區開發藝術社區,項目之一是教導有特殊學需要的孩子做衫。找古董,是因為想借製衣,去講香港歷史老故事。就這像,我們交收了一部衣車,交了對方這個新朋友。打埋算盤都是同行,都是一場緣份。
 
她來拿衣車那天,對老媽說:「伯母,以後孩子開工做衫,歡你來探班指教。」一向嚴肅的老媽,腼腆一笑,送別了她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