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中生有的旅程（下）

帶學生去坪洲，嘗試一次無題的外訪。

信念來的。學習，不需課程。課程是為考試而設的。但誰說通識一定是六個單元，中文只是那數十課書？

學習是一個發現過程。早有預設，早己安排，又談甚麼發現？教與學，老師非領隊，只是同行者。既然如此，何不跟着青春的腳步，隨心隨行？

下了船，慢慢走。學生問，看甚麼？我說，不知道，就看你想看的，很專注的看，不要貪心，捉緊一個吸引你的感覺，記住它就夠。

然後，奇妙地，平日十分鐘的路程，走了差不多一句鐘。平日不屑一顧的東西，愈看愈耐看。平日去外訪，同學仔一邊行一邊瞎扯，這一刻，大家都在安靜地感受、聆聽。

中午登山，心靜自然涼。銀洲仔亭四面吹來海風，我們鳥瞰360度環抱的大海，彼岸是甚麼？同學瞇着眼，看見了數碼港、西九和其他離島。

折返「小島靜舍」，打開落地玻璃窗看着無敵海景，同學用觀察加想像，把海用文字描述出來，然後，再按着文字用水彩、粉筆和木顏色畫出來。

是寫生，又不是直接臨摹。同學的畫筆下，圍着內海的遠山，化作一雙手環抱水上安躺的小船。「M」型的山線，加上中間一枝獨秀的小樹，變了噴水的鯨魚。也有人認真數過，眼前有八十艘船，像擲骰子般散落海上。

我不禁想，換了是行程緊湊的一天，能有這些感興嗎？我問同學，早上的自由探索，最記得甚麼。有人記得尋常人家煮餸的香氣；有人記得素色小島上忽然一幅色彩斑爛的塗鴉牆；也有人記得隨處晾曬的衣服。

令大家心頭一顫的，是有人說，這兒，好像比長洲還要大。畢竟，大與小，從來非關面積，而是那個專屬自己的空間，那個讓內心自由馳騁天馬行空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