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離群索居,躲於山上,與鮮花和蜜蜂為伍,自稱活於「天堂山丘」。阿倫是雕塑家,白天去工廠啤傢俬謀生,下班後在家中的花園雕刻。安琪不育,阿倫就給她雕孩子,一年雕一個,一共27個。安琪天天給這些孩子雕塑餵飯、講故事、帶他們到公園散步。安琪有焦慮症,阿倫噓寒問暖。安琪自理能力低,阿倫無微不至照顧她。
人說,故事很感動,因為看見安琪背後,阿倫的付出與大愛。但我看到的,反而是那脆弱的、令人心有戚戚然的小愛。兩個寂寞到極點的人,透過對方的愛,投射自己的存在。
安琪寂寞,但阿倫更寂寞。他沒有朋友,除了那個圖書管理員。象徵現實世界的工廠裡,沒有他的位置。他活於想像的世界,孩子全以小說的角色命名。他最欣賞的人,是神交的作家。他無力群居,所以只能隱居深山。他的世界只有雕刻。他用自己的作品圍出一個「魔術圈」,就是他的安全區。他自覺不被世人明白,所以堅持不賣也不展示作品,因為不被理解的分享,令人更空虛。
天大地大,能夠進入他內心世界的,只有安琪一人。在安琪眼中,他的作品,閃閃生輝,充滿生命。安琪對他的仰慕,滋養了他的創作力與自我存在感。照顧一個像安琪的女人,不難。找一個知己,與自己的精神生命接軌,很難。其實他需要安琪,更甚於安琪需要他。
不知何故,看戲時,想起女作家三毛,還有她的荷西。那些年讀撒哈拉,年紀太小,未有感悟。今天,心裡卻好像有些甚麼,被刺痛了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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