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再為我的有機田下新種。
夏、秋兩季的耕期,踫上我城烽烽火火。落田路途遙遠,交通又動輒停駛,不想勉強下種。雖則根據經驗,農作物生命力很強,就算幾個月無人打理,都不會死,頂多不夠肥美。但我婆媽,總覺得這就等於生了一個仔,由他自生自滅,真心做不出。
種沒下,但仍有落田。打游擊般,哪天烽火稍靜,能去就去。去到也無事可幹,唯有除草。
而除草這回事,就像薛西佛斯推石頭,石頭才剛到頂又無情滾下。今次除得光禿禿,下次又排山倒海長回來。奇怪的是,在那重覆而看似徒勞的過程中,我第一次明白,何謂釣勝於魚。
耕作勝於收割,除草勝於耕作。烈日當空下,流一身臭汗,一個弱質女子,除出了幾大桶草,那自虐的快感,抵銷了內心積壓的無力感。
如果過去半年,佛都有火,把仇恨大大力鋤向大地,竟是個出口。鋤頭每下落地,撼動着埋在深處死死實實的泥巴。激烈翻土後,那很亂但很鬆的狀態,既陌生也療癒。
半年下來,日子就是這樣過。這天冷靜下來一看,咦,怎麼我的田,大了這麼多?
噢,懂了!以往急於收成的我,總是把田開了一半,就急忙下種,根本沒有用盡土地。倒是無事可作的艱苦時期,不但除草功夫進步了,也不自覺把整整70呎的土地都徹底開墾出來了。
或許,逆境的出現,是為了要我們重新把基礎打好,把潛力用盡。今天下種那刻,我默默期待明年心靈與現實的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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