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暑假

三月放暑假，六月也飛霜，就是今天的香港。

放眼四海，環顧全球，任何一個現代社會，管理的金科玉律：無話邊個無左邊個唔得，無話邊樣比邊樣大晒。太平盛世，無為而治。天翻地覆，生活如常。

舊社會呢？當權者一錘定音，當務之急橫行無忌，此外事無大小統統讓路。強檢大晒，不外膳不見面不剪髮不上班，最後連學都唔駛返。

疫情以來，停課網課復課再網課。家長乾着急；學校恐慌應變；學生躺平打機、悶出鳥來。

經歷了三年有等於無的學習生涯，初中生仍像小五程度；高中生誠惶誠恐應考DSE；大學生呢？

那天碰上舊生，問曰：「許久不見，現在唸哪間大學？」小妮子答曰：「Zoom大！哪間還不一樣。」中大港大科大浸大理大城大嶺大教大樹大......疫情下都變了——「Zoom大」！

教育之艱難，學習成效之下滑，學生身心靈之乾涸，三年來，政府要不是不知道就是不關心。一聲令下，由得你倒瀉籮蟹，執得幾多得幾多。

但原來，癲處未算癲。憑甚麼因為要強檢，教育就要讓路？隨時徵召校舍，此例一開，後患無窮。香港係咪真係無地到咁？何況網課根本不佔地方，幹嘛忽然放暑假？

其實，幾時放「暑」假，真的不是問題。春夏秋冬，各有各好。最大的悲哀，是原來教育早被定性為可以隨時妥協、犧牲，甚至放棄的項目。

踏入廿一世紀，當全世界都相信，投資在人才上比任何事情都更重要，這就是我們政府的眼界和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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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態Training

動態清零，三三不盡，六六無窮。

網上有人說得妙。動態清零，就是打麻將時，當你決心做筒子，猛丟索子和萬子，轉個頭，又摸回一手索子和萬子，清極都未零。

長期OT的朋友說，動態清零，就等於覆老細email。剛剛開行turbo喪答清零，收工睡醒擘大眼，又見到一百幾十個未讀電郵，唔駛瞓的老細，恐怖過omicron。

阿媽說，動態清零即是吸塵。嗰頭掃清光，轉頭又一地都是。時常塵拂拭，一樣惹塵埃。豈不哀哉！

我說，動態清零也像耕田除雜草。明明已經連根拔起除之而後快，不出幾天又生機勃勃的長回來。春風吹又生，雜草總比收成多，點清？

某國高官說得啜核：Omicron is like your wife，at first you want to control her，later on you learned to live with her！（同一邏輯亦可改成husband、kids或任何人。）

計劃趕不上變化，防疫追不上疫情。上周，學生通報，家中傭人姐姐中招，其後全家確診，除了她自己。她忙着為家人打點一切，不能應付下周的比賽。

我正思考如何重新布陣應變，那邊廂大會宣布比賽延期。明明已經是網上比賽，為何還要延期？大惑不解，也不用解。我索性順勢宣布，未來兩周，訓練取消。同學仔也覺無奈，隨即問，咁幾時再開始training？

我答，因時制宜，視乎疫情走勢，仰望官方指示。要train就train，說停就停。是為——「動態trai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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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單的最佳狀態

執筆這天是情人節，想起了她。

她兩年前來coaching，直言自小夢想28歲結婚，然而到了 40歲仍然單身，如何追落後？

「12年來，你做過甚麼增加結婚的機會嗎？」我問。「都⋯⋯有架⋯⋯我有keep住做facial⋯⋯」 「哦？」我一呆，沒想過是這答案。

她的意思是，做facial可保持「最佳狀態」，in case遇上心儀對象。「那，遇過嗎？」 她搖搖頭。

她說，平日工作忙，周末多在家睡覺和做家務。於是我們定下這功課：每月一次，放下家務，主動認識新朋友。

沒多久，在閨密的安排下，一班人去行山，當中某男士，她覺得份外合眼緣。一星期後，這男士竟主動邀約她單獨見面！

「發展順利嗎？」我替她高興。她又是搖搖頭：「沒下文了。」「噢⋯⋯可惜。」 後來她告訴我，約會那天，她刻意不打扮，也沒主動說上幾句話。

「怎麼可能？！」我大惑不解。 「如果我以最佳狀態去見他，之後無下文，我會接受不了，怎麼自己已經做到最好，都無人要？」她說得傷感。「但現在至少可以騙自己，無下文，不是我不夠好，只是無化妝而已⋯⋯」

我聽着覺得心痛，她花了一生的時間去「做facial保持最佳狀態」，卻在機會來到時，主動放棄以「最佳狀態」去迎戰。

單身了12年的她，不是沒有姻緣，而是沒自信。還未嘗試，已先為失敗鋪好下台階。「結不成婚」是她的「自我實現預言」。

這一天，不知她可好？只想說，無論此刻有沒有人愛你欣賞你，請先學會愛自己、欣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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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大長老 Zoom之初體驗

剛過的農曆年的最大亮點，是促成了六大長老Zoom之初體驗。

六大長老素來感情要好。小舅舅、小舅母、小姨跟媽媽，過時過節例必聚首不在話下，平日三不五時也會相約飲茶。媽媽跟小姨，更是隔天就一起去買餸。

然後疫情來襲，兩年，三家人，聚會沒四次。媽媽與小姨只在家門交收餸菜，小舅舅宅在家中讀報看書養出一個肚腩。遠在加國的大舅父，平日天天踢波、游水（乾濕皆宜），疫情下只跟大舅母拍拖散步。生活品質說沒妥協是假的，大家心理質素還行算是萬幸。

終於，難得虎年相約一起開年，我提議，不如大家來個Zoom吧！

六大長老，從未Zoom過，隆重其事，去飲一樣。小舅舅刻意換上型仔新衫出鏡，怎麼看都不像長者，頂多像個young old（opps……）。大舅父更興奮，一見屏幕上眾人彈出：「嘩！原來隔咁遠都可以聽得又睇得咁清楚！」（對啊！難道還像以前邊講邊起回音的IDD嗎？）

香港這邊三家人圍坐電腦前，大舅父越洋發揮永恆的小學老師本色，逐一詢問我們這些後輩的近況，無論大家說甚麼，都會賺得老師一句：「做得好，比心機，你得架你！」大舅父大動作鼓勵，表妹在旁追着調較屏幕距離，不讓老爸的臉掉出鏡頭外。

雞啄不斷，一小時轉眼過。然後不出幾天，限聚令加辣，連兩個家庭以上的聚會都禁絕。我心暗嘆，真是得相見時且相見。

倒是媽媽，眼見第五波有排搞，興緻未減，問曰：「Zoom咁好玩，不如搵日約埋你澳洲的叔叔一齊又Zoom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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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老公之前的啦啦隊

一口氣讀完七崎良輔的《在我遇到老公之前》。最好看的，不是日本首位舉辦同志婚禮的主角七崎，而是旁邊的啦啦隊。

人生有個真正朋友的確好極。當年，七崎的出櫃，屬半意外。話說女性友人失戀，向七崎哭訴。豈料一直收埋自己的七崎，忽然失控：你一點也不可憐，我比你坎坷多了，至少你曾跟喜歡的人表白，公開談戀愛，身在福中不知福⋯⋯

女友人，當場嚇死，連自己失戀都忘了，只道：「小七，你受苦了！」七崎頓時把多年來的鬱結一併哭個痛快。如果每個成功男人背後都有個賢內助，每個成功男同志背後肯定有（不只一個）窩心閨密，唉。

七崎冒著絕交風險向死黨出櫃。因為對方曾說過最討厭同性戀。勢估唔到，死黨的反應：「其實我不記得自己說過這話。」

這一出櫃，倒為死黨解開了多年心結：為甚麼我倆出生入死，你一有空卻老跟著別的男生跑？真相大白，別的男生是情人，而我永遠是你頭號兄弟。不在乎你是甚麼性取向，只在乎我在乎的你是否也一樣在乎我，釋懷了。

還有當年為了偽裝而交的「女友」。七崎婚後致電為當年致歉，豈料對方搶先一步說，自己早已改名，並排期做變性手術，當年的她，一樣在偽裝！

男同志與跨性別者的「初戀」，人海茫茫都遇得上，證明所謂性小眾，其實才沒那麼小。路難行，但多些人行就愈開愈闊。當中除了當事人的努力，識於微時永遠撐你的啦啦隊，也居功至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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雋永的大人

新春第一讀，是張曼娟的《以我之名》。

記得數年前讀張氏的《我輩中人》，最深刻的領悟是：要成為真正的大人，唯有「跟自己和解」。

當時，何謂「大人」，好像沒定義。今次，在《以》中，她說：睿智、慈悲、雋永，就是閃閃發亮的大人。

睿智與慈悲，不能理解。但雋永呢？「對世界有自己的看法；耐人尋味的言行；不追隨流行，而能顯示出獨特的品味」

哦——一句到尾：做自己！

張說，人生很多苦惱，不是源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壞事，而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好事。別人還未上天堂。我們率先下地獄。

但其實世上只有兩件事，就是「關你屁事」和「關我屁事」。閃閃發亮的大人，只想活得更自然，而不是更成功。少在意別人的眼光，多在乎自己的感受。

「以我之名 」，不等於自私唔理人，反而是由衷承擔責任。從此別人怎樣怎樣，都不再是自己快樂不快樂的理由。

不要問為甚麼別人不付出（因為那是別人的屁事），只需看見和肯定自己的付出。然後反過來「接住」他人，包括年邁的父母，因為這是成為大人的必經歷程。

那麼，孩子呢？張笑言，「孩子不是我們的未來，老才是。讓我們一起面對吧。」

自己的幸福，自己給得起。當羨慕嫉妒恨，統統退場了，就只剩下欣賞。欣賞生命裡的好壞參半，不再渴望回到過去哪一點，因為每次回望，定必失去更多當下。而人到中年，每個當下，活一個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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