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提要,跟通識班同學仔在菜園新村體驗農務。
過了體力勞動、大腦放鬆的一天,心裡卻不住有道疑問:忘憂的一天,對忙碌的城市人來說,多麼罕有。反過來,一天的忘憂,對村民來說,又輕易嗎?
耕作,必須落地生根。但在香港務農,卻愈來愈像遊牧民族。因為起高鐵,菜園村要搬。不遷不拆是妄想,但讓路了,就有另一個安樂窩?賠償是有,但不多,省着格價,至今新屋還未完全落成。幾年來,村民屈居在臨時房屋。
起居所不易,農地也要重新物色。辛苦找來一小片田,不能立即種瓜菜,因為還未開荒。不想放農藥,就必須徒手除雜草。等到終於長出第一批菜苗,興奮不已。豈料一覺醒來,田裡光禿禿的,原來鳥兒來開餐,吃光了!
算了,就當請客吧!改種蕃薯,收成在地底,無有怕。想不到,又是不翼而飛!今次,是野豬!除笨有精的是,為了偷蕃薯,牠們把泥土都掘鬆了,就當是付了翻土費,省回氣力。
大自然的生態,跟土地有着很奇妙的關係。農民要思考怎樣的地、怎樣的天氣,該種甚麼,自給自足的同時,也滋養着一個自然社區的生長。昆蟲棲息,蝴蝶飛舞。
由開荒到建立一個自然社區,殊不容易。但要摧毀它,卻很輕易。農務是漫長的事業,持續性卻是毫無保障的。農地要面對加租,更可能不獲續約,因為業主隨時可以把地賣給地產商。
瓜菜,收割了再種,種了再收割,生生不息。但一旦起樓,他日就算拆了樓,都不能再種出東西來。賣地起樓好比殺雞取卵,斷送了一筆是永恆的財產。而你永遠不知道,一塊田的死期何時到來。在香港當農民,沒有一天可以忘憂。只求推土機前種花,耕得一天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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