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莊陳友告訴我,他愛南音。而全香港,只剩下一處有南音聽。我雙眼發光,嚷着要他帶我去。殊不知,不是他忙就是我忙,盼三年,終於盼到。
我對南音的認識,僅限於客途秋恨。演唱的,是電影「胭脂扣」裡梅艷芳飾演的如花。還記得她那反串造型,好瀟洒,看得十二少忍不住答腔唱「愁-對-月──華-圓──」,換來如花嘴角一牽,銷魂調情:「邊得來咁多愁啫?」十二少,暈了。觀眾如我,也暈了。
之後,很想聽現場的南音,但找不到。只是間中在其他電影內,聽到像南音般的背景音樂。畫面內通常有個阿婆,在舊大屋內休息。炎夏,手中撥着葵扇,聽得如痴如醉,昏昏欲睡。
終於這晚,在香港公園內的「樂茶軒」,適逢每月一次的南音表演,我這個門外漢,擠在陳友等熟客群中,靜下心來聽,愈聽愈放鬆,喝幾口茶,身體不自覺跟着旋律在搖,好像走進了另一個久遠的年代,舒服到不得了。
說久遠,其實又不算遠。陳友說,南音在他細細個的時候,仍算流行。住在徒置區H型七層大廈的他,最大娛樂,就是跟着爸爸聽南音。當年,香港電台還有個節目專門播南音的。
後來他長大了,放洋留學迷上Beatles和Bob Dylan,以為自己早已移情別戀。豈料學成歸來,有一次忽然再聽到南音,竟不能自已激動起來,想起爸爸,也想起成長的一切。原來,自己對南音一直有份剪不斷的鄉愁,南音就像自己的根一樣。
陳友說,香港電台那個南音節目,後來換成「青春交響曲」。而這晚第一次聽南音的我,卻是由「青春交響曲」開始聽電台的。兩代人。陳友的根是南音,我的根又是甚麼?恐怕就是令我第一次接觸南音的梅艷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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