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問萬能key（下）

上回提要，發問是孩子的死穴。發表，不難，聆聽和提問，最難。聽罷讀書報告，孩子的提問「萬能key」是──你為甚麼選這本書？

我說，這不是一條好問題。因為，無論有否聆聽，都可以這樣問。提問要像賣整容廣告般，事前／事後要有分別。

同樣道理，做功課，如果聽課前，跟聽課後，做出來都是一樣的，那九成是一份離題的功課。

採訪稿如是，如果所寫的，採訪前，跟採訪後，都一樣寫得出，那肯定不是一份高水平的採訪。

孩子們不同意，反問既然真心想知，幹嗎不能問。我說，那就得先自問，為何你對於同學選書的理由，這麼好奇。

孩子眾口一詞，因為他平日好像蠻懂享受的，不像會對關於環保的作品有興趣。嗯，說得好，那就得把理由包括在問題裡。前半部，你點出了發表者的獨特性，後半部，你捉住了作品的主題，兩者合起來，就是屬於你獨有的觀點／疑問。這樣的問題，就比較值得問。

「萬能key」被打沉，同學搜索枯腸想問題。最後一輪發表後，有人問，「如果你是西西，你也會像『像我這樣的一個女子』般，向男朋友坦白自己的職業嗎？」

她，想了想，答曰：「西西的筆觸，表面看來有點灰，但我覺得她其實很強。她夠膽面對自己，面對最愛的人。如果我是她，也會一樣。遺體化妝師，很罕有，我應該以自己的專業為榮。如果男朋友因為我的職業放棄我，他也不是值得我愛的人。」

花了一個月去準備讀書報告的她，只有十三歲。在座聽的，也是同齡。大家，掉進沉思的那一刻，我在想，若是一條萬能key提問，會得到如此精彩的答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