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5日星期日

安寧的尊嚴



瓊瑤在新書《雪花飄落之前》紀錄她與丈夫平鑫濤的最後一段路,讀得人很痛心。

曾經咤叱出版業的巨人,如今重度失智兼腦中風。一輩子跟你恩愛斯守的他,如今已認不出你。他躺在床上不能吃不能喝聽不見看不清走不動,然後醫生問你,要為他插一根鼻胃管來延續生命嗎?

如果軀體主權是一個人最後的尊嚴,軀體的主人又有多少話事權?

瓊瑤跟平先生的子女在插喉問題上決裂。瓊瑤明白丈夫要轟轟烈烈的活着,不要生不如死的躺着。子女卻相信爸爸從來是個鬥士,要撑到底守候奇蹟。

諷刺的是,平先生其實一早表明意願,病危時無須施救。於是,如何定義「危」,就成為了拉扯的核心。

拉扯的出發點,是對病者的愛。但也正因為愛,誤導了我們對當事人的理解。我們會質疑,那個「危」字,不包括這樣那樣的絕望狀況。救到底,不放手,插喉就插喉!

親人太親,中肯太難。想像若是陌生人,我們對同一個意願,解讀還會一樣嗎?已喪失意識的病者,如何確保自己的意願被理性而中立地執行?

走筆之際,查了一下台灣的資料,有一點想不通:當地早於2011年修訂了「安寧條例」,國民可以用健保IC卡登記安寧意願,保障自己的善終權,也避免了家屬的紛爭。聰明如平先生,怎會沒登記?但如果有的話,結果該不一樣,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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