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14日星期四

《二十二》


三萬多人眾籌開拍,歷時三年,全港卻只有兩家戲院上畫。時近聖誕,《二十二》是題材沈重的紀錄片,有市場嗎?我擔心。

慰安婦的歷史,多有公論。然而當事人如何看待自己的過去?我很想知道。

憶述往事,點到即止。紀錄片沒有刻意放大她們的過去,只是透過老婆婆們一舉手一投足,讓你我感受她們怎樣跟心底那個又深又大的傷口共存。

九十高齡,生活平凡如常:煮飯、餵貓、打紙牌、曬太陽。經歷,就像一壺滾燙的油,表面平靜,內裡翻騰。拿捏好,不打翻油壺,是畢生的智慧。

終生不忘,也終生不提,舉重若輕,只能放下。苦難,難捱,但死不了就撐得過。放下,往前看,卻是歲月沈澱出來的大愛。

常常造訪的義工,直言每次來探望婆婆都很快樂,就像探望自己的奶奶一樣。她給婆婆看日本老兵憶述侵華歷史的書,婆婆一看封面便笑:「你看,日本人老了,都不留鬍子了。」沒有怨恨,只是帶着一點抽離的遠觀自己的過去。那義工,可還是日本人!婆婆也從不抗拒。

當年二十萬慰安婦,倖存22個。拍攝煞科之時,只剩下9個。片末銀幕上浮現黑底白字,是婆婆們回顧一生的總結。有一種豁然,叫作把自身經歷置諸度外。「中國跟日本要繼續友好,不要再打仗,因為打仗,會死很多人的。」婆婆這樣說。驀地,我的眼眶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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