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29日星期二

林鄭的下場


由《金融時報》到《大紀元》,再到評論員及玄學家,都預測明年三月前林鄭將被撤換。

然而,林鄭氣數已盡,大概也不需這些權威來證明。一葉知秋,當你看見那些建制派的文膽打手,盲撐林鄭到這天,忽然180度U-turn,不再撐林鄭,只撐警察,甚至大罵林鄭未盡全力撐警,這些風吹草動,牛頭角順嫂都知發生咩事。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全香港人都希望時光倒流至數月前的風平浪靜,天曉得最希望一切可以重來的,應該是她。再來一次,她一定不推《逃犯條例》,又或者老早撤回。

始料不及,勢成騎虎,如今把自己卡在北京與西環之間,警與民之間,進與退之間,去與留之間,變成一副行屍走肉,全香港人一起送終(真是這個「終」)兼陪葬,顏面何存,情何以堪。

日後變回庶民,沒有了G4傍身,沒有了樸克臉的局長們緊隨在後,只是一隻千夫所指的過街老鼠。當年黃子華在棟篤笑裡指「如果董建華夠膽單拖行入一個屋苑,並有本事一個人完整行返出來」,才算是個合格的特首,這個測試,很快可以用在林鄭身上。這個永遠考第一的人,將會每天都嚐到肥佬的滋味。

話說回來,換人,如何換?「生病下台」是個方法,但即是要阿爺向香港人妥協。不如長期放逐外訪,由阿二署任。然後,連阿二也抱恙,再政治委任一個新阿二,這樣一切就合理合法⋯⋯以上純屬老作,如有雷同,實屬不幸。

2019年10月27日星期日

自己恩典自己創造


上回提及非暴力溝通(Nonviolent Communication)大師Jori&Jim Manske 夫婦來港主持工作坊,示範如何幫助受害者化解敵人形象(dissolve enemy image)。

夫婦倆說,放下仇恨之後,下一步就是學習感恩。那麼,感恩該如何學?

很多人都建議別人寫感恩日記,即每天紀錄三件自覺感恩的事。我在數年前開始這習慣,深深感受到感恩如何帶來正能量,過去在拙欄也分享過。

但是,Jori&Jim的方法,有點不一樣。他們說,感恩事項裡,一定要有一個元素——人。

即是,感恩今天沒下雨,感恩中了六合彩等等,這些都不算數。感恩「某人對我做了A」才算。寫下後,再加一點「我曾對他做了B,令他對我做了A」。

例如我的感恩事項可以是:「學生送我心意卡」。然後,再寫下「我在過去一年用心教導他們」。

為甚麼要有「人」?,Jim說,因為這令我們看到人與人之間如何聯繫(connect)。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某人對你好,你也必然曾經做了甚麼,去促成這美事發生。

落不落雨,中不中六合彩,我們都是無法控制的,討論也沒意思。但人與人之間有多親厚,自己卻絕對有份決定。當我們明白到,自己的恩典可由自己掌控,就是最有效的充權(empowerment)。

在一個重大危機當中,別期望有速戰速決的方法,因為如果有,危機早就不在了。看似沒事可做,但又不想等運到,如何是好?大師以經驗告訴我們,看遠一點,由小事做起,重建人與人之間的聯系,才是任何災難的終極出路。


2019年10月23日星期三

化解敵人形象


適逢我城多事之秋,非暴力溝通(Non Violent Communication(NVC))大師Jori&Jim Manske 夫婦來港主持工作坊,像久旱後的心靈甘霖。

大師曾協助無數受害者, 包括二次大戰後Holocaust的倖存者,透過NVC化解仇恨。

夫婦倆即場示範,Jim全神貫注聆聽Jori的故事,感受Jori最原始的需要(例如渴望被愛、渴求公義),並加以肯定。

Jim的同理心令Jori感覺被理解,慢慢開始釋懷。當Jori覺得自己己準備好,就告訴Jim,她可以面對自己心內的敵人形象(enemy image)。

於是,Jim就「讓敵人上身」,開始扮演敵人,分享感受。奇妙的是,當敵人像剝洋蔥般一層層揭開自己心底的需要,Jori看到的,竟不再是那個屠殺者,而是為了保護家人而不得不服從命令的軍人。

原來,敵人並不無情。他跟我一樣很愛自己的家人。當我們發現,敵人其實跟自己也有共通點,這個敵人形象(enemy image)已開始被化解,自己就可以重新上路。 

而我覺得最震撼的是,整個NVC的療癒過程,甚至不需要施暴者在場。亦即是,人世間很多無疾而終的傷害,或未被平反的不公義,其實都不必等施暴者主動認錯(因為可能永遠等不到),受害者也可以跟自己內心的仇恨和解 。

「咁施暴者咪好着數?」 是,也不是。一個人要有多少仇恨,才會變成施暴者?施暴者的內心,一定比我們有更多敵人形象。搞不好,他們更需要NVC。只是,在此之前,我們何苦再抱着對他們的仇恨?先把自己釋放出來,重建新生活吧。

2019年10月21日星期一

宵禁後的生活


宵禁後的生活,十時正港鐵停駛,一到黃昏大家一仆一碌歸家。打工仔爭取多年的最高工時,想不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實施」的。

宵禁後的生活,所有飯局取消。醫生一直建議控制體重,多年來當耳邊風。如今數月下來,磅數竟開始慢慢回落。

宵禁後的生活,不一定無收入,卻肯定無心情。必要支出,不得不花。無謂支出,可免則免。有趣的是,多了經過思考的消費,少了不加思索的使費,生活其實甚麼都不缺。去蕪存菁。

宵禁後的生活,夜間工作一律改成大清早。下午三時前是保險線,六時是死線。早起鳥兒有蟲吃,夜歸貓兒有危險,自求多福。

宵禁後的生活,多了時間見阿媽。從前總是借啲易兩個人食餐好,如今一頓街坊小菜式安樂茶飯已經好感恩。

宵禁後的生活,少搭車,多行路,腳程之內,都是自己的社區。以往早出晚歸沒好好細看,如今一街一巷一條馬路一幅牆,慢慢細數,原來也是另類療癒。

常言道建立一個新習慣要21天,這個新生活,咱們轉眼已過了百多天。清茶淡飯,常做運動,不被物質支配,齊齊變身minimalism的信徒。

一直相信每個paradigm shift,都是在預備未知的將來。不知我城的將來,會是怎樣?無慾無求的平常心,也算是種戰鬥力吧?

唯一改不到的,是儘管早起,卻早睡不了。晚晚看新聞直播,唔睇唔安樂,睇左更加唔安樂,但願今晚,不會又是另一個唔安樂的夜晚⋯⋯

2019年10月20日星期日

一句公道說話


跟學生對話一周後,中大校長段崇智發表了公開信。

仔細讀了幾遍,一字一句如履薄冰,卻也恰到好處,相信大部分同學也收貨了。

收貨,非因校長讉責警暴。事實上這一點校長寫得份外小心,只說對於警方「涉嫌」不當使用暴力或違反人權,「經查證後」須予以譴責。

我們收貨,是因為終於有些有影響力的人,出來講句公道說話,而這,在亂世中已變得多麼罕有。

校長說,從人道立場看,不能接受同學的身體承受不必要傷害。校長說,小師妹的經歷已具備足夠細節,投訴警察課應立即展開調查。校長說,政府該正視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的訴求。

上述統統不是新觀點,也不見得會影響校長的其他角色。但要校長主動講、親自講、公開講,倒還是等了又等。

公開信中,有四個字可圈可點:「放下戒備」。當你身處某個高位,戒心,往往令人難以仗義執言,哪怕是自己的學校,自己的「孩子」。

戒心,如何放下?大前提是:雙方的互信仍未徹底瓦解。

當晚同學哭得肝腸寸斷,才不是要跟校長割席,而是要校長做回保護學生的本分。校長呢,可幸他只是昧於事實,而不是拒絕去感受。

當雙方都未關上心門,同學仍願意給予機會,校長把握機會華麗轉身,才有今天這句遲來的公道說話。

放眼香港的大局,人民還會給政府機會嗎?政府又會從善如流嗎?各不相讓,就只有攬炒的下場。

2019年10月14日星期一

她要的只是同行


小師妹以真面目示人,公開被警方性侵的經過,中大人的心,好痛。

驚訝於她的勇氣,心痛她所承受的創傷,但都不及這一句令人肉赤:「校長,我理解你要顧及學校唔同parties既意見再取平衡⋯⋯」

自己都被施暴了,還體諒對方要考慮甚麼parties?自己陷於水深火熱都不被理解,還要反過來理解置身事外的校長?拜託,可否不要那麼善良?可否對自己好一點?

按當晚最後校長與同學閉門會議的文字紀錄,最終校長落淚,眾人向校長道歉,大團圓結局。咱們的師弟師妹,善良到教人無話可說!

數小時後,已既往不咎。無人再計較一開始校長就不應無情離開。無人再在意要不是龐大的群眾壓力,校長根本不會折返。

這代表甚麼?代表校長把其他考慮放於學生的安危之上。保護學生,頂多是他的second thought,而不是first instinct。

而師弟妹所求的,甚至不是校長伸張正義。他們要的,只是同行。學生被警察圍,你不要不見人。學生出庭,你來聽審。多麼多麼的卑微,多麼多麼considerate。

師妹問校長知不知道6.12,7.21,8.31等等,香港都發生了甚麼事?他當然不可能不知道。但知道,跟感受,是不一樣的。沒有用同理心感受,比單純的不知道更恐怖。

經此一晚,校長多少能感受到學生的感受吧。校長最後承諾校方會出聲明譴責警暴,未來會上庭聽審。

好。聽其言,觀其行。全世界睜眼關注要您守承諾。否則,段教授,你不配當校長,不配有這麼善良的學生。

2019年10月12日星期六

君子報仇


就算今時今日事情發展得如此不堪入目,我仍然不認同以復仇的心態對待警暴。

但是,我明白滿腔憤怒的感受。過去幾個月,我們早已耗盡了一生人憤怒的配額,不是嗎?報復的慾望,我理解,真的理解。

那麼,姑且當是復仇吧。然而,瘦弱年輕的驅體,對着荷槍實彈身穿盔甲的警察,走上黑幫橫行的大街,置身熊熊烈火當中,憑甚麼報仇?大仇未報,小命已經不保。

「就咁算數,咪好似雨傘運動一樣,無疾而終,乜都輸晒? 」年輕人哭着問。

孩子,別哭。傘運後,如果香港人真的「就咁算數」,今年6月就不會先有100萬人,再有200萬人走出來了。

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無人可以當粉筆字抹掉它。傘運五年後,民意再次遍地開花。今天的一切,一樣會以某種形式,輪迴重生於我城。

君子報仇,十年未晚。韜光養晦,卧薪嘗膽。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並不代表眼前的就是好方法。有時,按兵不動,也是一種行動。

看得見出路而努力,是不難的。看不見出路但死守,也是相對容易的。看不見出路,不硬闖,但也不放棄,才是最難。

最近讀到一個訪問,前線勇武第一次說,累了,坦言運動已經迷失了。既然如此,停一停,抖一抖,重整旗鼓,何錯之有?

「就咁算數,點對得住已犧牲的手足?」年輕人問。

相信我,犧牲的手足的最大心願,就是你好好保重。最不希望的,是你跟他一起犧牲。

2019年10月9日星期三

戴Gear還是着Suit


每年的這個時候, 形形色色的就業講座與展覽充斥各大 學校園,大機構紛紛到訪向尖子招手,穿上一身行政套裝的稚氣臉孔忙碌穿梭於返學與見工之間⋯⋯

今年,這些風景變得很罕有。以往座無虛席的簡介會竟拍烏蠅,展覽少了很多人逛,工作坊出席率未及以往十分之一⋯⋯

「咩時勢?仲搵工?!」是年輕人的解釋。這一句,背後有很複雜的情緒。

這時勢,抗爭都來不及,還有時間搵工?人人都去犧牲自己,我這麼自私去賺錢、去搵工?如果香港都死掉了,做甚麼都無用,搵唔搵到工,又有咩所謂?

我嘆氣。想起的,是鐵達尼號上的四位樂手。他們知道船快要沉沒了,做甚麼都無用,在等死之際,他們決定,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把琴拉到最後一刻。

如果香港真的要死了,再做甚麼都無用,那就如常做本該做的事吧。如果香港未死得,更加應該搵份工,不然輪到自己餓死。

努力搵工,不一定自私,也可以是無私,日後在崗位上做出成績,合力建設一個有競爭力的香港,是增加談判籌碼捍衛一國兩制的其中一個有效方法。

這是一個艱難的時刻,真正的試煉,不是取抗爭捨搵工,而是努力抗爭之餘,仍然堅持樂觀而正面地如常生活。

真正的成熟,是看穿世事往往不是二擇其一的對立,不是戴gear和着suit之間的掙扎。有本事在戴gear和着suit之間,由外在行為到內在情緒都收放自如,才是打贏一場持久戰的致勝之道。

2019年10月8日星期二

創傷後的反彈


執筆之時,哀鴻遍野,老天爺在哭,雷公在怒吼,警暴如一隻食錯藥的怪獸在張牙舞爪⋯⋯

重陽前夕,來個玉石俱焚,正所謂有咩留返拜山講。引用《緊急情況規例條例》硬推《禁蒙面法》,不要以為是end game,相反,一切才剛開始⋯⋯

天下亂,人心更亂,最初大家還會問,幾時完?到今天,人人預左有排捱,哪一天上街不用食彈,即管買條六合彩。噢,忘了,惡法一出,六合彩都不攪珠了。

已記不起,多久沒靜下心來,好好讀一本書。近日唯一翻過的,是陶兆輝、劉遠章合著的《人境穿越——心理免疫力 穿越人生不同心境的力量》,裡面提及了以下歷史:

當年911恐襲後約一個月,紐約市患上創傷後恐懼症的發病率是7.5%,但半年之後,降至0.6%,比正常狀態還要低很多。

而遠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經歷過集中營和大屠殺而倖存的猶太人,比沒有經歷過的,平均壽命竟高出14個月!

為甚麼會這樣?原來,911之後,紐約市民雖然活於恐懼與憤怒中,但同時也被激發出重振社區的決心。而猶太人也正因為經歷了這麼嚴重的創傷,生命力反而變得比一般人更堅靭。

生命自有其復元力,而且反彈的速度與幅度,往往比想像中高。殺不死你的,終必使你更堅強。這一點,我是深信不移的。大前提是,留得青山在。死不去,才有機會反彈。刻下街上一片腥風血雨世界末日般,我們更要好好保護自己,等到最終審判公義回歸的一刻。

2019年10月5日星期六

一槍送掉一代菁英


這一槍,瞄準了男孩的心口,也射進了全香港人的心,那種痛,難以形容。

男孩是校內社際的領袖生。我們都知道,年輕人當中,最標青的,不外乎兩種:

第一種,學業成績不怎麼樣,但有領導才能,熱心服務,公民意識高,以天下為己任。置身社運前線的,大都是他們。

第二種,成績好,智商高,用功勤奮。畢業後投身專業,平步青雲,在各行各業撐起半邊天。

如今,第一種,要不是差點被一槍奪命危在旦夕,就是面對最高十年的暴動罪刑期(或大難不死,康復後再去坐牢)。

第二種,大部分自知前途無量,珍惜羽毛,盡快走佬。別以為成年人才講移民,年輕人近年熱話之一,就是最好能去外國升學,走不動的,就先考個專業再出國。

一顆.38子彈,毀掉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整代人。今天,我們跟惡,就只剩下舉一把槍的距離 。面對這麼醜陋的人性,試問我們還可以對孩子說甚麼?

放心,坐十年監,扣了假,剛好夠讀兩個學位,就當換個環境唸大學好了⋯⋯是這樣嗎?

風水輪流轉,十年後又一條好漢,你看,當年六七的「暴徒」,今天都變成對你指指點點的老油條了⋯⋯是這樣嗎?

抑或,儘管遠走高飛吧,他日香港收復失地,再回來當個風光的「海歸」好了⋯⋯是這樣嗎?

這個無能政府,真有這麼恨不得,把一整代菁英,送入墳墓,送進牢獄或送給別國嗎?這樣做對香港有甚麼好處?有甚麼好處?有甚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