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在即,想起她。
第一天來life coaching,她說,「身邊搵個人嗲兩句都無,就快癲」。她娓娓道來自己的故事:過去三年,父母離世,知己移民。半生不熟的朋友,不是沒有。但疫情下相約,對方例回「遲啲先」。猛然醒覺,亂世中,除了摯親,人與人之間,根本沒有必見的理由,只有無數可免則免的藉口⋯⋯
孤獨到一個點,搞唔掂,她心想,不如唸些課程,順便識朋友,重新建立社交生活?然後,一開課,就變了網課,人人躲在鏡頭後,連樣子都看不見,遑論做朋友?
Okok,自我安慰,其實我不算最慘,至少有工返。工作性質雖是單打獨鬥,但行出行入跟同事「嗲兩句」,尚有同在感。然後,沒多久,WFH了,嗲都無得嗲。
哪裡有人哪裡有人哪裡有人?想起平日得閒無事,都去修甲剪髮。光顧多年,師傅早變朋友。於是頻頻幫襯,乘機「嗲幾句」,互呻一下,日子無咁難捱。然後,美容剪髮一律停業,連師傳都失聯,該不會又已快閃移民吧。
Last resort。落樓下,食個飯。在相熟小店,跟侍應「嗲幾句」,有時都幾有趣。然後,隨着晚市再禁堂食,她的社交生活,正式清零!
那天coaching結束前,她問:「我可以多來一點嗎?我想至少有個人,久不久可以『嗲兩句』。」
我看着她離開的背影,眼前是個不斷努力變通,想辦法照顧自己的人,如今都被現實迫埋了牆角。別以為堅離地的政策,只是難為了基層無得開飯,孤立無援的中產,一樣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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