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月28日星期四

播種小試





年前當上自由身老師,聞說通識教育將全面推行,萬分憧憬。想起的,是人生首次上通識課的情景。

老師走到課室中央,一手舉起一顆超巨型玩具骰仔,問左後排的L﹕你看到的,加起來是多少?L開口算着﹕4+5+6,是15。再問右前排的我,我答﹕3+2+1=6。

「通識,就是這麼一回事。同一件事,有許多個面。不同人從不同角度看,心中方寸自不一樣。所有結論,都可以是正確的,就看如何舉證推論。」

好一道開場白,聽得我們腦海「叮」一聲,眼睛發亮。終於,念書多年,在機械式操練中,被釋放出來。

那震撼感,好比電影《暴雨驕陽》裡,教文學的羅賓威廉斯,叫學生大力踏上老師桌,仰頭細看天花四隻角,深呼吸,感受在同一班房內,從未有過的視野,然後說:「文學,就是如此。打開你的心,去觀察、感覺、表達,你會發現不一樣的世界。」

念通識的快樂日子裏,我們沒啃過多少理論,卻在互動與思考中,步步豐富了自己的世界。

例如「個人成長」課上,群起投訴,怎麼每次「出街玩」都與父母生磨擦?討論下去,發現端倪了,因為青春期遇上更年期!反叛子女極力擺脫家庭束縛,寂寞父母希望有兒相伴。人生階段剖析,在自我經歷中領悟。

又例如談「財富分配」,面前放一顆咖啡豆、一杯咖啡,一張咖啡連鎖店廣告,競猜利潤分佈,誰都沒能猜對。老師再問:欠了哪部分,就沒咖啡可飲?當然是咖啡豆囉!「公平貿易」的概念,就是如此入了腦、入了心。

作為受惠者,實在不忍今日通識教育走回填鴨的岐路。友人和我,近日得菩薩心腸的前輩借出地方開辦通識班。小試牛刀,哪怕只有三數孩子參加,也總比繼續扼殺萬千莘莘學子好。

2010年1月25日星期一

是誰令通識課行不通?

申報利益:我教通識,也參與撰寫通識教科書,亦曾是通識科的學生(對,其實通識作為高中選修科,存在已久),對於通識曾為我帶來的人生啟廸,常存感激。

愛之深,責之切。今日的新高中通識課程,看在眼裡,我心痛不已。怎麼一件美事,落到政府手上,往往就被搞出一個大頭佛?

通識教育,本該留有許多思考空間的。但目前的課程,3年間要修畢6個單元內共18個主題,每個主題本身,幾乎已是一個大學主修科的份量,不是填鴨又是什麼?

好了,就算要學這些根本已是專科的所謂通識,由誰來教呢?難道每間學校請18個不同範疇的老師不成?不然的話,是否至少該給現職老師一點準備空間?又或者,待大專院校培育了一批「通識老師」(就像培訓其他科目的老師般),才推行新學制?

的確,過去兩年,政府有撥款協助學校籌備新課程。可惜,付鈔不是大晒。朝六上班晚十二才改完功課的老師,還如何抽空去為將來要兼教的通識備課?有錢,也沒時間花。

更荒謬的,是當局認為既然通識不用死讀書,所以也不應有課本。教科書,一律不審批。官方課程,也只有甩皮甩骨不成章的一堆專有名詞。最後應老師要求,開了幾場講座來解畫。不過,謝絕教科書商出席。

換言之,在群拉褲甩的落實過程中,書商與教師之間,想分工都難。老師唯有在繁重工作外,分身由零開始搜集資料自製教材。政府要麼當老師是神仙,要麼就以為老師萬能。

於是,教科書商估估下去寫書、老師估估下去教、學生估估下去學。結果?學生不知道自己在學甚麼,只知要硬啃好多好多知識,因此更討厭通識。唉,哪還談甚麼靈活變通、愉快學習?

2010年1月22日星期五

填鴨通識教育

忙着寫通識教科書,愈寫,卻愈感可悲。

在我的觀念裡,「通識」,是指「通透的認識」。一個議題,由背景源起開始探索,逐步拆解箇中狀況及人物關係,甚至親身考察,以豐富書本帶來的想像,從中組織出創見。

通識教育,本該如此。透過深入經歷、反覆思辯,鍛鍊出分析問題的基本功。然後同一套功夫,應用於不同題目上,一理通、百理明。就像練好站樁,打任何拳腳功夫都可事半功倍。

翻開教署的「通識課程綱領」,卻是一個奄悶的反高潮。對當局來說,「通識」不在於「通透」,卻被誤解為「統統都要識」。而且,要一步到位。

於是,學生不但要修讀「個人成長」、「今日香港」、「現代中國」,也得研習「公共衛生」、「能源科技與環境」和「全球化」。每個單元,還分好幾個主題。例如「今日香港」就再細分為「法治及社會政治參與」、「身份認同」和「生活質素」。

三年高中,扣除假期及考試,27個月修18個主題,即學生每10天要念完一個(同時兼顧其他學科),有無可能?!

有的有的,淺談一點不就行了?好罷好罷,例如「法治及社會政治參與」,就別寫背景了,簡單羅列幾類選舉,酌量點題一些熱話就是了。

然而,凡事是否真的可以強行抽空去理解?不談殖民時代、不談聯合聲明、不談回歸後的社會現況,如何探討各界的訴求由來?又何以掌握香港社會的發展階段?還有因此衍生的種種問題?

思辯能力,是「縱向」的訓練。練好了,自當舉一反三。「橫向」的大雜燴課程,不是博,而是貪,兼且濫。為追課程,作者蜻蜓點水的寫,孩子一知半解地讀,啃得下已謝天謝地,還想推陳出新?揠苗助長,還不是落得填鴨的下場?

2010年1月19日星期二

壯志的發酵

執筆之時,高鐵撥款剛通過。結果早註定,但經此一役,遊戲規則從此不再一樣。

不再是舊日的光景﹕建制內外,像兩個世界。議會內自說自話,街頭戰士自我陶醉。大眾,大條道理置身事外看好戲。

當抗爭手法愈高明,建制內外的界線也愈模糊。全程直播的大熒幕、可發短訊的電話,穿越建制內外曾經存在的無形鴻溝,兩個世界從此接軌。

街外的提問,成了議員的提問。常有的拉布,罕有地突圍。議員背後,有無數專家學者在支援。每個微小環節,理直氣壯被擺上議事堂、被審視、被討論,無所遁形。

我們要求政府聆聽的同時,也張開了聆聽的耳朵。校方,默許學生穿上校服去苦行。老師,拉隊帶同學到現場。家長,主動在回條上簽下大名。前線的80後,有數不清的50、60、70世代在背後為其加油。

一環扣一環,社會的每一層,倏地連繫起來。無形的組織、有形的團結,仿彿啟動了潛藏己久的某種聲音。互不相干的人,在同步呼吸。

某大學調查顯示,大多數人支持興建高鐵,但對方案存疑。這,不足為奇。奇就奇在,昔日,這群人叫「沈默的大多數」。但今日,大多數竟突破沈默,走了出來。

電視台在立法會外對抗爭者做調查,是一樣的結果。逾半支持興建,質疑的,只是造價和諮詢方式。為了這個疑問,數千人走上街。我們想知、想聽,想了解。我們已再不滿足於草率通過與拉倒罷就之間的零和遊戲,而希望追求更細緻、更有層次的探討。

是以當政府仍舊但求霸王硬上弓馬虎了事,只落得慘勝。人心悄悄起革命,始於皇后天星,一路走過來,革命尚未成功,但求變的情緒一經發酵,將不會再回頭。

2010年1月16日星期六

擺不平的80後

政府建議,增加文康活動去解決「80後的問題」,這點子,很可笑。

可笑在政府竟以為,他比年輕人更懂得玩。年輕人知道的玩意,還會比一眾高官少?

也罷了。更荒謬的,是政府的思路,仍然認定「80後」是一班乳臭未乾的細路。嬰兒哭了,給他一個玩具,他就收乾眼淚眼珠跟着玩具轉。小孩扭計,給他一顆糖,乖乖收聲了。「80後」吵了,給點娛樂打發掉就是了,可以惡出什麼樣?

不足為奇的。因為歷史告訴我們,此舉從來奏效。六七暴動後,文娛活動換來了一時平靜。九七大限前,政府講得最多的,不是港人治港高度自治,而是「馬照跑舞照跳」。每有民怨,政府的殺手鐧,不是處理制度,是派糖。

是以當天寒地凍,大眾都在打邊爐穿羽絨,一群年輕人竟披着薄衣廿六步一跪神情肅穆去苦行;當大眾連新聞中的立法會片段也未必有耐性看,「80後」竟平靜而有秩序地坐於立法會外,專心看畢全程直播;當社會人人都立場鮮明而分析欠奉,「80後」仍在原始地讀資料,去信報章抽絲剝繭述說訴求背後的基礎和理據;這份歇斯底里的認真,把以大家長自居的政府,迫埋了牆角。

是執着,也是控訴。「80後」不信政府不信政黨不信團體不信制度,不要功名利祿不望昇官發財不求小恩大惠,一份激情,只為用自己的方法做相信的事。這種借助社會參與去達致的自我體現,早己超越皇后天星高鐵菜園村的爭嗌本身。

遇上不按理出牌的「80後」,政府露了底。黔驢技窮,抓破頭仍舊只能以「找方法讓他們發洩多餘精力」的層次去回應。我為年輕一代在苦行路上穩步前進而欣慰,為着當權者的脫節和目空一切而感到極度可悲。

2010年1月13日星期三

一個字頭的誕生

社會怎樣看「80後」,很值得研究。

批判之一:同一代人,不是倒模出來的。激進憤青,憑什麼代表所有「80後」?

對對對,天曉得圍立法會的是「80後」,代表政府接信的AO仔也可能是「80後」;清場的警察說不定又是「80後」;路過買小食的,也分分鐘是「80後」。

然而,有例外就代表議題不成立?如果任何世代論述,都不容許例外,那大部分事情,其實己沒有討論餘地,因為要麼有例外,要麼百分百的事實已在眼前。

不以「80後」之名,單以個人名義去論政,又行麼?我存疑。

社會步伐快得驚人,眾聲喧嘩中表態,兩難永遠是:無名氏的零星意見,誰在乎;但一旦出師有名,別人一搬出「例外論」,連訴求內容都不用看,已可將之全盤推翻。

批判之二:「80後」激情有餘,思考不足。

連日的電台phone-in,「80前」的聽眾幾乎一面倒如是說。諷刺的是,來電的「80後」,往往把議題分析得比所有說此話的「80前」清楚多。未了解「80後」的想法就批評他們盲目,是不是也同樣盲目?

批判之三:激進就是不對,不可講道理麼?

這裡的前設是,對手願意跟你講道理。如果多次要求對話,對方也充耳不聞,那聲大一點,也是人之常情吧。大聲,不代表我沒禮貌。然則激進手段,會否只為爭取心平氣和的討論?把鏡頭前的激情,等同立論的不理性,是極之懶惰的做法。

每一代的聲音,都需要社會去聆聽。年輕人只懂上網打機,我們批評其不問世事;今日參與社會了,又罵他們「搞搞震無幫襯」;社會究竟要他們怎樣了?

「80後」的言行,不一定對,但至少值得探討。一個字頭的誕生,再次突顯了香港是個多麼草率而欠耐性的社會。

2010年1月10日星期日

嫲嫲的大日曆

看同框作家屈穎妍寫舊式大日曆,方想起這東西也曾是我家的必需品。

忠實擁躉,是嫲嫲。在那個仍會幫襯樓下雜貨舖的年代,我覬覦的,只是比盒裝好喝的支裝維他奶和比罐裝有風味的支裝可樂。嫲嫲最寶貝的,卻是每年附送的大日曆。

多少年後,我才明白,嫲嫲對舊式日曆的忠心,不獨是用慣用熟之故,箇中感情,比這複雜多了。

嫲嫲有嚴重白內障,日曆上超大的字體,勉強能看清楚。每天撕一塊,日子便不會數錯。

視力不佳的她,堅持每天幫忙掃地。然地上有否灰塵,她根本看不見。獨門秘方,是撕下一頁日曆,搓成一團,用掃把像踢波般掃着紙球,掃勻全場,也就大功告成。一物兩用,既不會忘記撕頁算日子,也不會忘記打掃。

有時,她也會把日曆紙給我做算草,或拿來示範摺紙玩意,物盡其用後,才借掃地順道報銷。

她老愛捧着日曆問我,字是紅色還是黑色。我總奇怪。怎不乾脆問今天是星期幾算了?後來方知,星期幾那些小字,她是無論如何看不清了。每天確認視力仍能分辨顏色,一周的規律循環,自是心中有數,不會甩掉。

日曆上的大雪、小雪、大暑、小暑,她每隔數天便叫我幫她查。我曾狐疑,足不出戶的她,知天氣來幹嗎?從來節目多多的我,不明白她永遠在倒數冬至端午等大日子,一家人扶老攜幼回巢做節。

我和幾個堂弟的測驗考試時間表、叔父的出差行程,她比當事人還清楚。天天捧着日曆喃喃自語:「今日俊仔測驗、樂女默書,菩薩保佑。」

嫲嫲走後,日曆的妙用,以及它帶來的冀盼與想像,從此成絕唱。今日家中各人有私家記事簿,有時連小型月曆也沒放一個。

2010年1月7日星期四

當孩子不再愛故事

教育同工都說,學生不論年紀性格背景,上課最留心那刻,必然是老師說故事之時。

故事的魔力,跨年代的。P說,當年學《庖丁解牛》,中文老師就真的弄來雞翼數隻,示範何謂游刃有餘。講《弔古戰場文》,老師着全班打開窗迎進冷風,幻想置身屍骨遍野寒風嘯嘯的戰場,比這淒冷千萬倍,更勝千言萬語解說。

我沒類似經歷,但尚記得當日老師述說朱自清何以為老父背影感觸,白先勇如何「去國十年,老盡少年心」,少艾心靈總被觸動。

今天走進課室,是一樣的效果,一說故事,幾十張嘴立即緊閉洗耳恭聽。然而,想都沒想到,首先對故事生厭的,竟是學語文的學生。

原因,跟遊戲規則不無關係吧。近十年來主張「能力導向」的中學中國語文課程,指明不考作者背景、寫作背景和文章獨有的修辭技巧。考的,是「文體要素」。簡言之,是看見一篇記敘文,就要找出「時、地、人、原因、經過、結果」六大要素。條件反射式的文體拆解填充練習,如何學最好?當然是操卷囉!更甚者,課堂讀的文章,跟考試考的,永不重疊,自是更沒必要了解故事背景了。

不敢否定這學習方式,只心痛「功能性」的對號入座練習,與注重評賞的國文研習,相去甚遠。都說要學生培養興趣,然不懂評賞,又如何愛上?單單着眼句式文體分類,用來學基本外語,還說得過去,全世界又有哪一處,是用學外語的方法去學母語的呢?

狹隘制度,有何出路?友人近日在班上講龍應台《大江大海》的故事,逐字逐句解說。以為小學生嫌艱澀?全班聽得入了神,還在老師鼓勵下,回家認認真真發掘自家故事。

同行如見曙光,醒覺這一仗,要趁早打,趁孩子還愛故事的時候。

2010年1月4日星期一

許願之狂想

新年流流,人人許願。我許過的,時靈時不靈,靈時也不覺因為許願而靈,不如作罷。倒是不時有些狂想,倘夢想成真,大概不但惠及自身,也必造福人群。

憑姓名搜尋某人的電話,我們試得多。我常幻想,有沒有一種發明,反過來,輸入電話號碼,即可知道機主是誰。這玩意,尤其適合大時大節收到無數不具名之祝福短訊時用。怕有私隱問題?還不易辦?改為只有曾經聯絡的人才會顯示姓名,更有助篩走白撞推銷電話。

年紀大,腦袋壞。有時無端浮起零碎片段,就是記不起是何年何時何地的事。倘有一發明,鍵入關鍵字,事情始末可即時重溫,多好。電子手帳,或有類似功能,但只限公事。曾做的傻事說過之傻話想過的傻主意,誰照顧?這東西,尤其適合一腳踏多船以防記憶出錯口供夾錯之人士。

逛商場,最怕轉來轉去找商品。最好有部電腦,像公共圖書館的搜書器,一按掣,樓層櫃位位置存貨數量價錢一目了然。逛書局是同樣道理,如果職員的電腦系統開放給讀者用,必可省回不少人手。

早前趕稿至肩頸手腰麻痺,半邊身動彈不得,一邊練習左手用mouse一邊又在狂想,如果有個超大屏幕裝在天花上,攤屍在床手持紅外線搖控都可上網、寫稿,該是本世紀懶人至愛的偉大發明。屏幕還可看電影,大字型躺下欣賞,好過仰起頭看到頸梗肩累腰骨赤。

看累了自然入睡,裝置最好懂得自動感應關機。時間掣,功能類似,弊就弊在明知調好時間,總是心思思等到關機才罷休,形同虛設。怎及得上趁你墮進夢鄉才體貼地收工的設計,就像晚上沈睡後,阿媽進來給自己蓋上一張被那麼溫暖。

2010年1月1日星期五

十年一覺青春夢

我說,又一年。友人說,又十年才對。我愣住,噢,怎麼時間流走得如此不知不覺。

我不是愛湊節日慶的人。抓破頭皮,才想起上一次隆重其事過元旦,正正已是十年前。

那是千禧年。社會對新世紀充滿期許;我等應屆大學畢業生對未來無限憧憬。離校在即,幾個交情不淺的女子,好歹想留個美好回憶。

於是,除夕夜,披星戴月跑到尖沙咀碼頭。跳上小船,向着東果洲群島進發。東果洲在哪裏,我們其實沒半點頭緒。不過道聽塗說,那是能看見香港第一度千禧曙光的地方,便起行了。

三更夜半,眼前大海,黑漆漆一片,頗有投奔怒海之感。我們身上裹着厚褸、頭戴着冷帽,仍覺冷風刮面。伸手不見五指,光憑船身搖晃的勁度,都知道小船在風高浪急中前進。一船人,異常沉默,大概心都在忐忑,漫漫長夜,曙光真的就在盡頭?

天將曉,人欲倦,我在半夢半醒間,感到周圍一陣騷動。好友使勁猛搖我的肩,說﹕「起來,快看,好美!」我睡眼半睜,一線白光刺進來,眼又自然瞇成一線,隱約看見旭日近在咫尺,船上的人,齊聲起哄歡呼。

真正的日出過程,我其實是在友人的即影即有照片上看的。逐秒拍下的情景,補足了我惺忪睡眼鎖不住的記憶空隙。

回程返回碼頭,鐘樓指着九時正,恍如隔世。在寶麗萊上逐張刻上日期時分秒簽上大名。幾個女子,為這一夜的探險自豪不已。

十年了。此一元旦,不知我們將如何過。已婚的F和M,大概團團轉會親友;受了浸的D,想必為教會兩忙;而小女子,恐怕還是爬格子中渡過。

十年一覺青春夢,早沒了探險的傻勁。千迴百轉高低跌蕩的驚險,卻早已悄悄潛進人生路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