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7月31日星期二

淡之道


今年書展甚麼都沒買,只買了陳微薇談環保的新書《淡綠生活》(減少消費,都算是環保吧)。

讀罷,感受最深的,是一個「淡」字。

微薇寫的,統統都能淡然而輕易做到。水喉水其實可以飲、哺母乳好過搶奶粉、保鮮期其實有寬限、不茹素卻有「Meat Free Monday」等等。

這些建議,不陌生。好看在於,有很多研究和數字去支,不是得個講字。

更好看也在於,微薇擅用生活小故事去包裝,不像一般環保文章正經八百。

微薇沒說出口,但讀者都看得出字裡行間的寬容與闊度。環保,迫不來,要易入口。 多點彈性,更能凝聚大眾,眾志成城。

聖人,很偉大。例如周兆祥贏得很多人尊敬,但全香港只有一個周兆祥。大部分人,寧當凡夫俗子。

常人一個,喊打喊殺,雄心壯志的,通常後勁不繼。 就像地獄式減肥,後果通常是地獄式反彈。凡事量力而為,一步一腳印就好。

教我想起美國人Colin Beavan曾經搞了一個「No Impact」計劃,鼓勵大家以一星期為單位,每天環保一點點,例如周一棄用膠樽水、周二種花、周三不購物、周四不駕車……引來了很多人響應。

近年,每有人問,我為什麼當自由人,我答,在家工作,比較環保。半說笑,半真心。

事實上,如果人人每周在家工作一天,已可大大減低排碳,省卻周車勞頓,又可提升效率。

淡之道,可以廣泛應用。近日,小女子開始嘗試吃得健康,以月為單位,一月減煎炸、二月避濃味、三月少肉多菜……微小而為之,沒想像中辛苦。

各方好友,如對《淡綠生活》有興趣,不用買,問我借,或到圖書館找。斬少些樹,更環保。微薇一定不介意,我倒她的米。

2012年7月28日星期六

兩個助手談戀愛


撇除校對上的走漏眼,我覺得早前的「A May Sing Grace」事件,其實很有趣。

因為,不論是採訪做速記,抑或上課抄筆記,用一個字,去音譯另一個字,方法不正宗,卻又最常用

但凡專有名詞聽不懂,有音標音,有字寫字,無傷大雅,事後求證就是。有些人,甚至靠「音譯」來學外語。

Chair」拚作「車牙」,「soul mate」就是好吃的「蘇眉」,誰叫「cheese」又真的是「芝士」,「7-11」大家喚作「些粉」。

有點像祖母生前告訴我,「溫拖夫里科」就是「one, two, three, four」,啞老師,通勝也。

小女子的電台節目叫【 sik 】【 si 】【 fung 】,有音無字,聽眾自行填充,有說是「式士風」,有的猜作「識事phone」,曾經有朋友誤把正午的節目當作午夜節目,笑問我名字是不是「色事風」?

日文裡的加油我們寫作「奸爸爹」;見到法國人要說「今晚打老虎」(你好嗎),得啖笑,莫過認真。

我以為「譯字」很過時,原來又不然。因為facebook裡,人人在「十卜」(support)我。「合皮巴富地」就是「 happy birthday」。有一回,朋友說,「合皮琢地兔腰」,我看了三秒,恍然大悟──「happy birthday to you」!

譯字,尚算直接。最弔詭的,是facebook的「like」。Like的相反,明明是dislike,但facebook叫作unlike。但英文裡的unlike,不等於「討厭」,只是「不一樣」。而在facebookunlike」一件事,又未至於討厭,只是不再喜歡而已。這個超級曖昧的狀態,如何稱呼才好?

走筆至此,想起一個類似「A May Sing Grace」的笑話。話說小時候上英文課,適逢「unseen dictation」,當中有一句「two helping hands are good enough」,我胡亂拚字,誤把「enough」作「in love」,以為意旨「兩個助手談戀愛」!老師無從打分,卻也笑翻了肚皮。

2012年7月25日星期三

中文卷的意外


一如所料,文憑試通識賣大包,九成學生合格,幾許恐慌,考評局手鬆化之。

料不到的是,中文試令不少素來語文好的尖子滑鐵廬。O咀、流淚、蜂擁覆卷,是今年放榜獨有的風景。

死因,無從稽考。表面證供,辜且名為「通識中文化」,「中文通識化」,於是死傷人數也由通識科,過戶中文科。

通識科中,所謂「資料回應題」,佔一半分數,性質其實跟傳統中文科的閱讀理解相去不遠。大部分學生,做慣做熟,只求合格,又有何難?

而中文,剛好相反。傳統的作文卷,通常各適其適,抒情文、描寫文、議論文……學生總有心水文體,可以好好發揮。

然而今次,各種技巧共治一爐。明明是寫敬愛的老師,卻要同時分析中國文化。明明是創作刺的故事,卻要借喻人際關係中的「距離」。明明寫休學年,卻要一併探討大學生活。

題目的要求,先是人生閱歷,然後是組織能力,幾乎最後才是文筆。這樣想來,準則更像考通識。可憐莘莘學子,考中文的心態去考有通識成分的作文,九死一生。

我們都是這樣學習的。考文學溫習文學、考歷史溫歷史、考地理溫地理…… 考通識時用通識腦袋,考傳統科目沿用填鴨腦袋,因而忘記,科目之間,其實可以融匯貫通、舉一反三。

如果通識不是獨立科目,而是滲透每個學科的一種進階、一種精神,或許可以杜絕美麗的誤會,也令有知識基礎的分析,更實淨。

然而,路不能往回走,不如向前看。懂通識才能考中文,但念中文也有助通識。溫七科應付一科,但學一科也有助七科,大而化之,可以槓杆溫習成效。關鍵是,不要再把科目割裂來看,也不要把學習與生活,分開來處理。

2012年7月22日星期日

我們都是阿平


今年書展於我很有意義,因為可以陪着一位新朋友,踏出創作第一步。

港台太陽計劃的其中一個環節,會為學員配對現職寫作人,進行導寫,並在書展作分享,我也因此結識了Amy

Amy是應屆文憑試考生,我倆會面之時,還未出成績,少不免就談起等放榜的忐忑心情。

「人人都說要為前途打算,其實,將來的路,哪容你計劃?」

「社會期待我們要有自己的志願,但真正如願以償的人,有多少?」

「如果我成績一般,就只可睇食飯,理想不是不找,但只可見步行步吧。」

,靈機一動,《阿平的故事》就這樣誕生了。阿平,成績平平資質平平家境平平……反正就是那種一個花盤掉下來擲死很多的平凡學生。

阿平立志行醫,但成績連入大學都成問題。面前有好多個無可無不可的選擇,打工、報讀「水泡」科目、半工讀……

每一個選擇,都沒有回頭路, 阿平只能審時度勢,盡量執生。故事是互動的,讀者必須一邊看,一邊為阿平決定下一步。

教我想起小時候看過的「自我歷險叢書系列」,不過,今次面前不是森林與野獸,而是接踵而來的人生抉擇。

Amy說,十個結局當中,只有一個最終當上醫生。其餘的,跌跌踫踫,會遇上另外九種際遇。

然而,每一個結局,都是幸福的。例如當不成醫生但創了另一番事業、無名無利卻坐擁美滿家庭、沒有家室卻得到更多自由 ……

Amy覺得,所謂「夢想成真」,世上無幾人。但當我們離開當初的夢想愈遠,同時也開啟了愈多可能性。每個人最終擁有的,也必然是他在當時所有選擇中,相對喜歡的,所以,也應感覺無憾。

我很欣賞Amy的嚐試。她初試啼聲的創作,相信也是畢業前一次極具意義的自我對話。

2012年7月19日星期四

只在乎曾經擁有


我懷疑,自己前世跟電腦撈亂骨頭(電腦在前世,應該未出世?)。

明明只是發電郵和寫稿,從不做高難度動作,電腦仍有本事每月壞一次。

屏幕忽然沒影;喇叭忽然失聲;Mac機竟然hang機;連最簡單的滑鼠,過去半年已毀掉三隻

專家來斷症,完全找不出問題。唯有頭痛醫頭,腳痛醫腳,最後死於非命,連帶主人同時被氣死。

然而,環顧四周,人人都沒有我遇到的問題,想求教都找不到過來人。

因為,大部分人在電腦出現重大問題前,早已換機。正如我的電話經常壞,別人的從不,因為他們換電話比壞電話快。

更換的最好理由,是「需要」。你忙嘛,需要時時查電郵,出部iPhone吧。要寫稿嘛,工欲善其事,換部快一點的電腦吧。要見人嘛,添點新衣吧。

是我萌塞吧。總覺得,既然是必需品,更不能經常換。否則,自找苦吃。

正如沒有人會為牙刷、面巾、洗髮水不停轉款,也不會動不動把做得好端端的菲傭換掉。新的或許更好,但世上有種東西,叫「交易成本」。

電腦於我,比菲傭更必須。物色、購買、等送貨、等安裝、等存檔……久不久便來一趟,喂,搞清楚,究竟現在是電腦幫我,抑或我來服侍電腦?

江湖上甚至流傳,有些生產商會為產品設下死期,到時到候自動報銷,為你製造「需要」。於是,我們也由物件的主人,變成物件的奴隸,買機、換機、再買、再換,至死方休。

求財而己,何必趕盡殺絕。昔日,咱們尚可用不合比例的貴價,買更耐用的舊款。今天,舊款比恐龍還快絕種。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說的不是愛情,是今時今日的消費態度。我不反對追潮流,只是,可否也給生活簡單的人,留個活口?

2012年7月16日星期一

罵者愛也


鼓浪嶼停電那刻,我開始明白為何國家對香港人的遊行無動於衷。

如果我年年月月天天,隨便找個景點,都踫上數以萬計的人,那麼,幾十萬人迫爆六條行車線,真的算不上甚麼。

我第一次踏足「鼓浪嶼」,是1986年。記憶中,它是個無人小島,環境清幽琴音悠揚。

我一左一右拉爸爸媽媽蹦蹦跳的走,爸爸教我哼區瑞強的「鼓浪嶼」裡頭那一句:「我身心已陶醉」。

今天舊地重遊,一粒琴音都聽不見,因為同胞的大聲講話,淹沒了整個鋼琴博物館。沿路花草我沒細看,因為黑壓壓的人頭,擋住了視線。

汗流浹背,意興欄柵,走進咖啡館想喝點東西,腳一踏進,「卜」一聲,一整條街幾十個商鋪,齊齊停電。

人多、天熱,愈發心火盛,我躲進書店,當眼位置那本暢銷書,叫作《隨遇而安》,真不知是景或贈慶。

五分鐘船程的廈門市,當然更熱鬧,一天到晚都堵車。當地友人說,為了刺激經濟,政府大力鼓勵買車,如今車的數目,早已遠超市內街道的盛載量,所以,所有汽車千萬不能一起出街。

大街大巷,人民吐痰如放飛鏢、上廁所不關門、慣性插隊,酒樓侍應用挖過孔的手給你拿汽水

這情景,既陌生,又熟悉。因它早已不是昔日的廈門,卻更像九十年代初期我到過的北京、上海。

我往好處想,廿年後的廈門,或許就是今日北京、上海的樣子。只是,由純樸過渡至文明,我們必須承受很漫長很漫長的一段不文明、討人厭的歲月。

沒有人會相信,今時今日全國各地都繁榮如北京,或者「李旺陽的確是自殺」。咱們狠批國家落後腐敗,也衷心祝願進步。是其是,非其非,才是真愛。這亦是我最期待的國民教育。

2012年7月13日星期五

搵工

踏入暑假,暑期工陸續上工。今年敝教育中心也嘗試請人,換回一堆有趣故事。

 「請問這裏請人嗎?」

 「對,你把CV電郵過來吧。」

 「……CV,即是什麼?」

 「就是履歷呀,即是你的教育背景、工作經驗之類。」

 「嗯……有sample嗎?」

 「下?其實坊間有很多參考書,或者你可以找找。」

 「咁麻煩?為什麼不給我們填表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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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剛好相反,履歷很整齊。而求職信,是家長執筆的。

我怎麼知道?因為,信裏劈頭一句:「I am writing on behalf of my son to apply for XXXXXX……」誰會請這樣的一個裙腳仔?而我其實比較想聘請這位爸爸,因為他的求職信,寫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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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個,是朋友的故事。朋友在一家大機構辦事,幾乎所有香港人都知道該機構在哪裏。那天,秘書小姐通知求職者面試,告知地址。

 「咁遠!」

 「你來求職,竟不知我們公司在哪裏?」

 「我以為,你們公司這麼大,該有分店,你們在銅鑼灣還有office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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啼笑皆非的故事太多,不能盡錄,不如說說,最終獲聘的一個。

成績不過不失,足夠上大學,但她最後選了私校,因為修讀科目比較合乎自己的志向。

她在各方面都不算標青,但自高中起每年都找到暑期工,聘請她的都是一些要求嚴謹的行業。

漁翁撒網找回來的吧,我問。她說,不,時間有限,蒐集好資料,看準三數份既心儀又自信能勝任的工作,就努力備戰。

短短10多分鐘的會面,我和老闆一致決定錄用她。求職,真的不需成績爆燈、請槍包裝。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態度良好,已很足夠。這一點,不只我,至少她之前的所有僱主,該也同意。

2012年7月10日星期二

藝術值幾錢

有學生曾問我這問題:「老師,你常說,從事創作或藝術的回報不合理,會不會只是你把這些行業看得太重要?」

哈,單憑這一句,就知道現今的孩子思路多清晰,看事物多麼一針見血。

孩子的想法是,在自由市場下,事物的價值會透過價格反映。無人願意買,即是大眾沒需要,回報低也是閣下的事了。

於是,我開始很認真地思考,藝術在怎樣的社會,才會賣到好價錢?

在物質匱乏的世界,大量生產就是王道。無人追求個性、美感,有飯開已很好。

然而,社會一直向前走,人類由克服不足,到解決過剩,最終去蕪存菁,似乎也是歷史的定律。

當人人都追求卓越,少不免嚮往獨一無二的設計、度身訂做的風格,也慢慢建立出屬於自己的品味。

如此想來,藝術理應在愈有錢的地方,愈值錢。那麼,剩下的問題是,有錢的定義是甚麼?

論GDP排名,香港整體已經很有錢,有錢人也實不少(雖然搵朝不得晚的人更多),但為甚麼創作和藝術在上層社會一樣不能抬頭?

或許,事實上富有,和心態上富有,是兩碼子事。所以當赤貧家庭每月數千元養活一家四口,月入十萬八萬的仍然投訴不能餬口。

創作與藝術的真正敵人,不是實際收入,而是安全感。如果我相信明天便打仗,即使坐擁億萬家財,也只會用來買罐頭和廁紙,而不是名畫和好書。

香港是個國際大都會,但大都會當中又以我們最不安。紐約有百老匯,倫敦有West End,而它們更有無數畫廊、博物館和暢銷書。只有香港,千呼萬喚的西九,其實也是地產項目。

當然,也可能是咱們的創作和藝術水平未到家,所以無人買。我倒寧願如此,而非大家都不敢安下心來,儘管只為附庸風雅。

2012年7月7日星期六

哪裡會是個天堂


香港政府經常把這話掛在口邊:「香港,快要被星加坡追過了。」

近日趁著探訪當地友人,一步步,走走看看,心裡不免有把尺,驗證驗證。

大熱天時,一整天都沒有蚊子,因為街道實在乾淨。街上車不算多,而且不會噴黑煙。生活繁忙,但舒適,因為處處種了樹。多個種族和諧共處治安奇佳(據友人報告,她半年來沒見過一個警察)。沒有住屋問題,因為八成人獲派公屋。

太厲害了吧。完美程度,就像N年前某旅遊廣告主題曲的一句:「哪裡會是個天堂……星加坡……」。

然後,我在天堂的幾天,過了這樣的天使生活。

八成人住公屋,一結婚即上樓。屋苑方圓十里,必備一個街市、一個大排檔、一個商場、一個公園、幾家餐廳。

每幢大廈的平台,擺健身設施招呼晨運客。樓下有蓋操場是自修室,旁邊另闢空地,紅白二事專用。丟空的日子,公公婆婆天天來餵野貓。

室內食肆禁煙,露天茶座一樣禁煙。所有「奢侈品」都比想像中貴,而「奢侈品」的定義很闊。煙、酒、雪糕、禮品、設計品、私家車……還有的士。朝七晚六和晚七朝七都有付加費:市區道路費、公路費、晚間附加費、深宵附加費(按原價再加50%)。

在配套周全的基本生活,以及昂貴而不便的另類生活之間,可以想像,九成九人選擇前者。也即是,九成九人自自然然採用同一規律、模式、思考方法去生活。沒有罪惡,也沒有變化與姿采。這樣的一個人民天堂,當然也是管治者的天堂。

凡事沒有免費午餐。香港跟星加坡,叮噹馬頭,卻也南轅北徹。相對天堂的規矩與單一,我寧選地獄的鬼五馬綠烏喱單刀,至少,它更有人性,也更有生命力。

2012年7月4日星期三

交換的對手

7.1遊行裡最經典的一幕,莫過於添馬艦前放煙花,添馬艦後撒溪錢。

回歸十五年,你有你慶祝昇平,我有我繼續哀鳴。遊行迫爆行車線,撐政府的電話一樣迫爆電台烽煙。

「你看梁振英他又扶貧、又起屋,幫助幾多小市民,你班反對黨仲搞咁多野做咩?」

是吧。民主和民生,不是因果關係,亦非對立關係,而是交換的關係。自由市場,像貨幣般互相對換。功能組別交換堵截雙非,增建房屋交換政改癱瘓。

凡事有個價,徹底體現資本主義精神,所以香港人不用擔心共產黨。梁振英也肯定不是共產黨,因為他也深信交換這一套。

綑綁式銷售,有辣兼有不辣,不許選擇。葉劉投了棄權票,所以買不回行會位子。五司十四局要打尖,給解釋不如講條件,要解決房屋問題,先給我撥款。

政治沒有規則只有潛規則,不需求同存異,只求售價便宜。交換不是問題,價錢也不是最大問題,對方會否走數夾帶私逃,倒是底線。

他說過N屆不選特首,他說過沒有僣建,他也說過新聞採訪自由不受影響……做生意,也要講對手。如果政治是一盤生意,他早己誠信破產。

但信不過,還得信,就像坐牢的人總得相信那個冷血的獄卒,仍有一絲慈悲,待你奄奄一息,會給你一滴水,讓你死不去。然後你再沒能力去想像,監獄以外仍有更大更闊、屬於人類的世界。只要不知道世界有多美好,誰還怕坐牢。

梁振英最期待的,就是把管治建基於咱們認命的悲鳴。不過我們認命也認得幽默。網友惡搞大公報,把頭條改作「四十萬人維園出發賞煙花」!人民不需哀傷,因為,至少,假如連左報都承認,40萬人真的上街了。政府,你還狡辯甚麼?

2012年7月1日星期日

出來行 誰來還


過去兩年,七一都不在港。因為六月尾七月初,通常是一年之中唯一可以休息的日子。然而今年,想了又想,還是決定七一留在香港。因為,遊行,或許比旅行更重要。

我不是遊行的常客,從來不是。年輕時甚至很介意擠在人群裡叫口號,對於忽然激昂的場面尤其恐懼。一同遊行,各自表述,古怪、也尷尬。

對於今年「出來行」的決心,我說不出原因。只是,太多莫名其妙的不安,令我開始相信,儘管我未必認同每個人遊行的理由,光是一種「不能再沈默」的感覺,已勝過所有理由。

事情從年初開始,就沒有對勁過。六月飛霜,這邊箱李旺陽歸天,那邊箱劉旺、劉洋升天。人人關心太空倉內是否活動自如,無人介意棺材倉內只可屈膝將就。

梁錦松偷步買車要下台,曾蔭權乘私人飛機卻消遙法外。國家一大撮人富了起來,香港更大撮人生活不來。僭建的人不應當特首候選人,但當選了的特首又不算在內。

正常人看見別人僭建被查,如果自己也是「身有屎」,會心虛、會怯場。然而梁振英由選舉至今,心不慌、人不亂、眉頭不皺一下,自信到一個很嚇人的地步。

因為自信,所以一句唔該,就差點打了尖,提早通過五司十四局。因為自以為有能力,就可以事事不回應、不重覆、不感受。 太自信的人做當權者,是不是好事?我不知。

為官漠視程序,為民搗亂秩序。拉布遭剪布,示威瞓馬路。社會愈來愈兩極化,中間路線又不見得有支持、有起色。當一些很基本、很重要的原則,都可以被犧牲,這樣的社會,很難不教人心寒。

出得來行,有借有還。香港人不停為執政者找數,究竟哪一天,才等到比較安定、幸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