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11月28日星期六

可汗學院的奇蹟教育(一)



久仰大名,這天才有空把可汗學院的奇蹟教育仔細讀一遍。

出生於美國的孟加拉人薩厭曼可汗(Salman Khan),本來是一名基金分析員,自嘲畢生沒想過幹一些除了金錢價值以外還具備社會價值的事。豈料,後來辭去荀工,此志不渝發展網上學院,今天學生數以億計,契機竟是某年的家族婚禮。

那年,他遇上十二歲的表妹。表妹數學成績差,可汗受托替她惡補。但時間太短,婚禮之後二人就要各自回老家。可汗就想到,不如透過網上錄影繼續給表妹補習。後來,教學片段被廣傳,連比爾蓋茲也用來給兒子授課。

這,是賣點。但老實說,蓋茲的兒子,想要怎樣的教育都可以,才不用可汗操心。重點反而是,全球無數生於平凡家庭或出身基層的孩子,因此得到了免費而優質的教育。因為蓋茲在親身體驗後,在其基金會捐出了一百五十萬美元,讓可汗有了第一個實體辦公室,令當時三年內累積了數萬學生的網站,進一步發展成座擁逾兩億學生、翻譯成逾三十種語言的非牟利學院。

但是──最令我好奇的,其實不是網上教學這條「橋」。今時今日,誰不知道網絡可以免費傳播資訊?吹噓具備網上課程卻完全不懂教育的,也大有人在。光把內容放上網,學生就會自動自覺去學,而且學得很成功了麼?

真正的挑戰,是要搞懂網上教學,跟孩子的心理狀況、學習動機、實體課堂設計,以至孩子與真實世界的互動有何關係。為甚麼人上網、我上網,可汗學院的孩子都懂得自我要求、有創意,卻不會變成被電腦資訊填鴨的宅男宅女?

因為,可汗講的,不是如何透過電腦學習,而是在網絡世界下的教育新視野。箇中洞見,才是最令人拜服的地方。可汗如何理解科技「cross over」教育的新可能?讀談。

2015年11月25日星期三

我失落了的少女時代



很多人把《哪一天我們會飛》和《我的少女時代》互相比較,兩者皆看罷才發現,蘋果與橙,那可以拿來比?

《哪一天》講的,是夢想。《少女》講的,是發夢。《哪一天》講的,是進退失據的中年,《少女》呈現的,是似詩的情懷。《哪一天》講的,是吃掉夢想的現實,《少女》還給觀眾的,是未破損的童話。

情竇初開,你總會對那個靚仔得來有點奶油的男生有好感。偏偏你踫上的,卻是那反叛得來也很靚仔的壞男孩。壞孩子看不見其實很漂亮卻不懂打扮自信缺缺的你,只喜歡那個其實很平凡只是較會打扮的眾人女神。偏偏,女神喜歡奶油男生。

於是你和壞孩子組成失戀聯盟,合謀拆散女神和奶油。然後就是下刪一萬字比童話更童話的發展。聯盟互生情素,共同進退。壞孩子因為少女而發奮,變了高才生。少女因為壞孩子被寃枉而在學校反抗老師。壞孩子為了保護少女寧願被黑社會打,入了醫院仍然幫少女做考試筆記,最後因為自己要做腦手術而把少女拱手相讓給一表人才的奶油……

嘩,如果看到這裡,仍未甜到漏兼且暈低的話,驚喜陸續有來。多年後,少女和奶油仍在一起,關係麻麻。變了中女的她天天開OT,繼續迷劉德華。然後竟然真的讓她在演唱會門外踫見劉德華!原來演唱會是變了中佬的壞孩子由海外飛回台灣一手促成的,還用少女的名字為演唱會命名!


這絕不是少女時代的愛情,頂多是少女一廂情願幻想過卻從未發生的愛情故事。看得抽離,或許是因為,我老了。人說《少女》勾起集體回憶,除了那個舊款卡式機,我甚麼也回憶不到。反而壞孩子徐大宇有點像九十年代紅過一陣子,現在不知去了哪裡的呂頌賢。當年,呂頌賢真係幾靚仔。

2015年11月22日星期日

有得揀 揀唔揀



今日,區議會選舉。

今年,氣氛很淡。報章報道少得可憐,一不小心,就走漏眼。就算有,都只是巴掌大小的訊息。記憶中最搶眼的,不過是個多月前介紹過一些年輕的參選者。

大台的區選環節更有趣。在節目與節目之間,主要用來攝時間。內容,一個模,大致如下:「(遠鏡橫掃某區)XX區的XX問題,一直備受關注,不知兩位候選人,又會如何處理?(稍頓,鏡頭轉)阿甲,XX歲,職業XX,XX黨。(再轉)阿乙,XX歲,職業XX,XX黨」──一分鐘不夠,講完。那問非所答的程度,叫人啼笑皆非。

無氣氛,無話題,候選人認知度自然低。友儕飯局中,有人說,她那一區,兩個人候選,一個,她不喜歡,另一個,完全不認識,如何是好?眾口一詞,竟然是──投白票吧,也算是盡了公民責任。

近年流行投白票,但問心,我覺得,白票只適宜在一個情況下使用:當所有候選人的質素都低得不能接受的時候。即是如果阿爺先選好三個一丘之貉讓我選一個特首,我會投白票。

但是,如果情況是,一個質素低,另一個質素不清楚。那麼,至少可以:一、用剔除法,剔除討厭的一個,選未知的一個。二、嘗試認識新人,例如花幾分鐘看看政綱單張,或親身聊幾句,感覺還可以的話,讓他一試。假如表現不佳,下屆不選他就是。

有人說,想清楚才投票,是盡責。不清楚就不要亂投票,也是另類盡責。我不敢苟同。因為按這個邏輯,可以一世投白票。

為甚麼要主動認識候選人?離地的話不說,最落地的解釋是,區議員的糧是我出的,我不會花錢請一個自己無份揀的人。今天,票站見。

2015年11月19日星期四

早起鳥中期檢討



新學年因為工作關係,雞啼便要起床。不肯定有多少人,練習早起像我這般如臨大敵。或曰,認真。認真得花了很多工夫研究別人如何由晚睡變早起。

書本說,世上很多成功人士都早起。但我只想做一個普通快樂人,激將法於我不管用。反而在何韻詩的就這樣認識了,讀到她如何學習早起,深感共鳴。

對她來說,早起不光是一個習慣的改變,而是整個生活規律的重整。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持續閱讀或吸收,不讓電子儀器牽着走,盡量吃新鮮食材,習慣慢活……以上種種,於我都不難,直至讀到這一句──謝絕所有黃昏後的社交生活。

謝絕黃昏後的社交生活?即是謝絕所有社交生活!我認,我對社交定義嚴謹。公事應酬不算,純粹交換近況不算,酒肉朋友言不及義不算,這些都是虛耗精力的。我最嚮往的社交,是在舒服自在的狀態下,促膝談心。這種交往,最能使人得力。

社交,重質不重量。優質相處,那怕只是大半小時,足以抵銷一年半載的牽掛。令人沮喪的卻是,儘管只要大半小時,入黑前幾乎是找不到的。

上班一族,午膳裙拉褲甩匆匆吃飯頻頻看錶,下午茶時段開小差例必心驚膽跳。談心?咪玩啦。待八、九時下班,把心情慢下來培養好狀態,月亮星星都已出齊。然後,煞風景的早起鳥說,對不起,回家早抖了。

如是者,兩個月內,好像無晒所有朋友,抑鬱得想大叫。踏入第三個月,強迫自己重拾優質社交,忽然回復平日的正能量。代價是,從此唔夠瞓。

練習早起,中期檢討,最納悶的是,難道那些天天早起的所謂成功人士,都不需要朋友?抑或,作為一個「正常」香港人,早已不能有交朋友的需要?

2015年11月16日星期一

回憶的密碼



《哪一天我們會飛》,看得很舒服。因為,你知道,它講的,就是我們。那個老餅的年代,老套的年代。

那個年代同學之間仍會傳紙仔,煞有介事摺隻飛機丟出去。然後,蝦碌地,余鳳之就這樣錯過了蘇博文,蘇博文也從此等不到余鳳之。今日青春少艾只會whatsapp來去,然後忐忑守候兩個藍剔剔。

當年校園還有鬼故。但在今天沒有私隱的年代,只有殘酷的起底,沒有虛擬的魔鬼。原來,會編鬼故,也是一種浪漫。

舊同學聚會,談近況不出奇。但一時興起齊唱當年惡搞歌也不怕樣衰的,是我們這一代。半醉、禿頭、大肚腩、魚尾紋,一下子時空錯亂,思緒回到那些年。

我們這一代,同學當中總有一個半個回母校教書。他甚至可能是當年有點曳的肥仔。今日為人師表,跟學生份外有師兄弟之間的默契與理解。

我們會回校探望看着你長大、令你覺得很安全的老師,而老師早已變成副校長。她就跟譚玉瑛姐姐一樣,有副十年如一日的臉孔。有時,我會好奇,今日的孩子,比較獨家村,教育制度也沒太多空間經營師生關係,他們長大後,迷失時,又會去哪兒找回心靈歸宿?

當然,最最最諷刺的的,是飛行學會的壁報,竟變成國民教育壁報。由夢想起飛到大國崛起,由天馬行空到公然洗腦,青春就是,在夾縫中,努力做自己。

集體回憶,是同代人的密碼,一講就click。而最隱晦的密碼,是他們口中已移民的同學:偉業、瑪莉、永達、大傑、秀麗、樂敏。哪兒來的?

噢,不就當年達明一派的《今天應該很高興》?「偉業獨自在美洲,很多新打算。瑪莉現活在澳洲,天天溫暖。永達共大傑唱詩,歌聲多醉甜。秀麗伴在樂敏肩,溫馨的臉……

2015年11月13日星期五

由狂舞到起飛



看《哪一天我們會飛》,深深感動,卻也心有戚戚。

現實,會把理想消磨。當日的手工王,能把一個香港,徒手做出來。萬家燈火,各懷大志的人仔剪影在牆上起舞。今天,日復日跟那些完全不懂藝術的大水喉打哈哈,顧客永遠是對的。

當日夢想環遊世界的余鳳之,刻下在旅行社坐櫃台,已經五年沒去過旅行,甚至沒放過假。

當日,學校裡的光頭阿Sir要你寫夢想計劃書,由A部寫到F部,加入了「社會環境適應」、「自我調節」等部分,你不懂寫,也不想寫。因為順着這個思路,馬勒當拿都變成健身教練。但今天,你早已變了你所不恥的老油條。

只有蘇博文,撲朔迷離的蘇博文,一直無變。蘇博文是夢想的化身,也是我們所有人曾經擁有那美好的自己。但事隔多年,無人知道他是生是死,走了還是留下。我們肯定他存在過,但搜索回憶,他又好像在我不為意時,早已失了踪,就連失踪的原因,也不出所以然。

命運愛跟夢想開玩笑。原來,天才如蘇博文,能夠做出最厲害的飛機,卻天生色弱,當不成飛機師。最後,只能送自己一程,駕飛機飛往天堂。好sad。也好真實。

追夢,本來就是何不食肉糜的浪漫。人生沒有夢想成真,但成熟的人會讓自己那團火,在不完美的世界中,有一個圓滿出口。手工王和余鳳之,最後沒有去旅行修補夫妻關係,反而帶着好朋友蘇博文那未完的夢想,回母校幫學弟學妹準備開放日,重拾自己久違的初衷。餘下人生,繼續打滾,只要不是完全死心就好。

由一鼓作氣去得很盡的《狂舞派》,到看清現實卻仍不忘初衷的《哪一天我們會飛》,觀眾如我,看到製作團隊的成長,也看到了自己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