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0月30日星期一

Eason’s Accent


陳奕迅的英式口音,在網上被瘋傳。觀眾嘩然,原來陳奕迅講英文那麼好聽。原來英式口音那麼好聽。有補習社甚至拿他的英文來做教材

口音這回事,是口味,無對與錯,只有喜歡不喜歡。記得小時候,同學仔都迷戀英式口音。英式口音高貴而含蓄,表表者是英女皇、彭定康、還有《傲慢與偏見》內的Mr Darcy。(For God’s sake,當年哪個少女不曾夢想遇上Mr Darcy?)至於美式口音嘛,散漫而隨便,氣質差太遠。

英式口音還不是說學就學到的。因為那不光是舌頭的技巧,也是內在的氣質。很「藍血」的那種feel,是天生的。鄰家女孩沒有就是沒有。繼而明白語言這回事,說起來舒服自然,別人又聽得懂,就好了,何必執着門戶之別?

然而,今天的小女孩,即我的學生們,卻奇怪地,一律偏愛美式,討厭英式。我眼中那些英式的優點,她們看來恰恰是缺點。她們說,英式古板木獨、生人勿近。哪像美式親切、輕鬆、入屋?

我常想,或許是因為,今天的年輕人,大多自出娘胎便看廸廸尼,一屋昂貴的美語影碟聽得滾瓜爛熟。「let it go, let it go」,入了心入了血,愈聽愈順耳。

英式口音,在哪兒聽到?電視上政府高官的發言。「Miss,你看!那些在講英文的誰誰誰,你真的肯定覺得好聽?」

嗯。有道理。有時,令我們反感的,其實不是一種口音,而是操那口音的人。反之,喜歡亦然。

那晚,我給學生播放電視劇《短暫的婚姻》的片段,陳奕迅用流利英語描述女主角的形態。我問學生,陳的英文,好聽嗎?她們猛點頭。

我說,他的口音,也是英式口音啊。學生想了半秒,然後很認真的告訴我:「這,不是British Accent,而是Eason’s Accent!」

2017年10月27日星期五

拯救世界的大志


每逢政府工招聘季節,跟同學仔一起備戰,轉眼十年,有個觀察,頗有趣。

以前,只有畢業班的同學來聽講座,但近年愈來愈多大三或大二同學出席,今年更罕有地,連一年級的新鮮人也是座上客。

準畢業生,大多來求貼士、求攻略,唯求開倉派米益街坊。分秒必爭去備戰,只求被全港最大的僱主選中。

低年班的,心態卻像挑生果。政府揀我抑或我揀政府,看看有啥貨賣再講。心態不一,提問內容也有別。低年班的問題,往往是這樣的:

「如果我想爭取公義,應該考AO還是參選立法會?」「如果我想改變政府,應該加入政府還是反政府?」「如果我想拯救世界,應該做哪一行?」

這些問題,很難答,但比起「考試答題要寫幾多頁幾多個point」,更值得思考。大學生,合該是有理想的,至少不只「睇住份糧做人」。

講真,我不認為自己有資格去回應。我不相信任何人可以單憑一己之力改變世界,所以世上並不存在「如果我想改變世界應該怎樣做」的問題。

但我相信既然每個人都是世界的一部分,自己改變,世界就改變。工作是死,人是生的,所以任何工作都是「可以改變世界的工作」。

關鍵其實是,你有多熱愛你的工作。一個人,如果比誰都更投入更賣力更不問付出地幹幹幹幹幹,「at the end of the day」,無論在哪個崗位,終必為世界帶來微小但美好的改變。而大學一、二年級,比畢業班更有餘裕去發現自己喜愛甚麼。

同學仔細味我的說話,結論卻是──「既然任何工作,只要用心做,都對社會有貢獻,everything equal的情況下,當然是選人工高那一份囉!」嗯,你又啱。那麼,希望幾十年後,你會是個憑良心做好事的執政者。加油。

2017年10月24日星期二

問與不問 這是一個問題


見工面試旺季,大學生常常問,如果面試官問我,有沒有問題,我應該問甚麼?

不問。我肯定地答。然後,全人類給我一個狐疑眼神。不問。我再嶄釘截鐵說。於是,招來無數問題。「這,不太妥吧?」「無可能唔駛問喎!」「至少問一條得唔得?」⋯⋯

明白的。應徵,應該爭取每個機會表現自己。有問唔問,你就呻笨──這是同學的心態。但是,總得分清楚,何時攻,何時守,何時踩油,何時收 油。

面試的對答,是攞分位,因為考官想測驗考生,了解考生。最後邀請考生問問題,卻只是禮貌,也是「時間差不多你可以走了」的代名詞。考生靠問問題攞分,很難,因為提問而失分,卻不勝枚舉。

如果,你堅持要問,捨不得不問,不問會後悔一世,那麼,我只能送上祝福,以及建議,絕不要犯以下錯誤:

一、死不收手,問足三、五、七條。必須知道,考官都是人,一天見數十個考生,會累、會悶、會睏,恨不得及早收工。你連累他開OT,找死麼?

二、開口埋口問人工(信不信這的確是最多考生關心的事)。我曾見過考生問:「出糧是戶口過數抑或付支票?」這,很重要嗎?

三、不要挑戰考官。如:「這份工人工這麼低,又辛苦,為甚麼你們可以幹上這麼久?」如果我是考官,會反問你:「這份工那麼多缺點,你又來應徵?」當然,考生其實不是這意思。他真正想做的,是稱許考官有理想不怕辛苦也不為五斗米折腰。那就要談第四點。

四、不要訪問考官。「在你數十年職場生涯裡,最有滿足感的經歷是怎樣的?」這條看上來很正氣的問題,也是趕客的。考官會想,我為甚麼要向你自白身世,家陣同你好熟?!

以上皆是考官們的真實分享,信不信由你。祝好運。

2017年10月21日星期六

天台與天堂


看罷viuTV的電視劇《短暫的婚姻》,令我想起了一件事,關於我的小堂叔。

小堂叔年輕時已移居美國,我跟他不常見面,卻異常談得攏。談藝術、談創作、談生活。我常笑說,投契是因為,家族中不務正業的,只有我倆。其他遠近親疏的成員,一律腳踏實地。但我是大長散。而小堂叔則是電影美術指導。

小堂叔退休後,重返校園唸「造景建築藝術」(landscape architecture),即配合城市的形態去設計美觀實用的建築。我一直好奇,本來對「美」就很有研究的他,畢業作品是甚麼?然後,他某次回港,給我看了那個令人動容的構想。

醫院大樓的頂樓,改裝成空中花園,專門讓末期病人療養。末期病者需要陽光、空氣、空間、大自然,但身體走不遠。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醫院的天台,不用白不用。

小堂叔把石屎天台舖成翠綠花園,還悉心設計乘涼之處。裝置的形態很獨特,像是一條被劈開一半的拱門隧道,牆身有層延綿不斷的流水為天台散熱。如果人在中間走過,半邊清涼,半邊暴曬,但只要依靠着單邊走,人還是很有安全感的。

小堂叔說,人生有很多的不完整、不完美。但就算只剩下一半,都要好好走到隧道的盡頭。就像病者的最後一段路,也像未亡人要獨自勇敢走完餘生。

小堂叔沒說出口,但我知道,啟發他有這構想的,是小堂嫂。小堂嫂離世多年,沒有一秒離開過他心裡。

《短暫的婚姻》內,Malena對Galen說:「我知你為甚麼喜歡天台。因為天台,跟天堂最接近,跟你太太最接近。」

不知道小堂叔後來有沒有遇到他的Malena。但我終於明白了空中花園的真正意義。空中花園本來也是天台。仰望天堂的天台,就是愛與思念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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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0月18日星期三

短暫與永恆


《瑪嘉烈與大衛》之後,再追看的ViuTV劇集,已是近日的《短暫的婚姻》。

時而點到即止,時而擊中要害。觀眾如我,時而內心悸動,時而心有戚戚。最大的思考點,不是甚麼是婚姻,而是甚麼是短暫。

Galen問Malena,為甚麼不出國唸設計,Malena說,以前以為錢是問題,到有錢了,才明白時間才是問題。

時間的早與晚,總不隨人願。就像Terry比Malena早背叛,Malena比Terry早變心。終於互相發現,一段婚姻早已失諸交臂。

婚姻可以短暫,思念卻是永恆。Galen問Malena,你怕提起我太太,我會想起她?其實你提不提起,我也會想起她。

我們喜歡一個地方,是因為喜歡那兒的回憶。但回憶,說穿了就是事過境遷、物是人非的自作多情。

《短》劇內每個角色,跟現實都有心理時差。Galen活在跟亡妻一起生活的過去,Malena期盼還能「做自己」的未來,Terry永遠在追趕/錯過工作死線。

說也不信,最活在當下的,反而是其貌不揚、港女性格的Cece。作為唯一對婚姻忠誠的人,她最早失婚。失婚了,就向前看。單親照顧女兒,努力工作,積極找荀盤。荀盤愛上好友,她大方放手。好友老公偷食,她有義氣,絕拒替那男人工作。但她也不揭穿,因為過來人明白離婚對孩子的傷害。她最平凡、落地、直接,而且心理平衡。

編劇莊梅岩說,家庭,不分完整不完整,只有平衡或失衡。所謂平衡,其實就是愛。故事結尾,人物的人生都不完整,但都比之前平衡。

Galen仍擺脫不了思念,但修補了親子關係,回到心之所屬的英國。Malena失去了雞肋的婚姻,卻重拾對藝術的熱愛。Terry捨不得妻子,但終於醒悟物質不是愛的前設,甚至是愛的劊子手。

甚麼是短暫?短暫既是故事末段80歲老人悼文中,快樂不知時日過的相依相伴;也是在畢生遺憾當中知行合一的放下與抽離。

2017年10月15日星期日

擁抱不完美


詠給·明就仁波切2017香港弘法之旅,是夜講題是「擁抱不完美」。一如以往,邏輯極強,深入淺出,復有幽默感,一言驚醒我等渾沌凡人。

擁抱的前設是覺知(awareness)。覺知問題,問題已解決了一半。但有人說,覺知很難。大師不同意。比如你生氣,你覺知自己在生氣,有覺知。但儘管你說,並不覺知自己在生氣,你仍有覺知——覺知自己的不覺知。

所以,覺知無所不在,亦永遠存在,無生也無死。問題是,如何認出它。認不出覺知,就像一個人滿以為自己快要破產,卻不知道自己家中藏着一大袋鑽石,或以為鑽石只是石頭。如何見鑽石是鑽石?方法是冥想,安住內心,就得見真象。

覺知後,下一步,是擁抱。看清楚,不等於啃得下。例如夫婦倆,男人愛操控,女人愛擔心,終日吵架,怎辦?

大師建議,二人每天聊天30分鐘,只准講對方值得欣賞之處。夫婦說,30分鐘?很難捱!打個折可以嗎?大師說,那就由5分鐘開始,只講5分鐘,可以了吧?夫婦點頭。

一年後,夫婦回來,感情突飛猛進。原來,起初只講5分鐘,沒多久就超時了,講足半句鐘。又過了不久,半小時也不夠,愈講愈有,差不多天天談一小時。

那麼,兩人的性格缺撼,仍存在嗎?存在。但已不再是問題,只是一個狀況,甚至可拿來互相取笑。女人叫男人作「操控狂」,男人叫女人作「擔心狂」。每天男人下班回來,開門直說:「不得了,操控狂回來了,我的擔心狂甜心在家嗎?」

有趣。作為凡人,我覺得更落地的理解是,原來要擁抱缺憾,首先要擁抱美好。數算美好,令人快樂。快樂的人,心情靚。心情靚,就能包容自己或對方的缺撼。當一個人被包容,就感受到愛,產生改進的動力,最終走近完美多一點。

2017年10月12日星期四

關於「笑」的故事(下)



上回提及,學生的短篇小說作品,主題是「笑」。

有人寫為了尋找快樂而誤墮恐怖組織的故事。也有人寫辦公室小薯仔死了,同事們如常談笑風生的故事。朋友問我,學生的作品這麼絕望與黑暗,不擔心嗎?

嗯,不。因為我知道,創作歸創作,現實中,五年來,這些小丫頭都是活潑樂觀、仆崩鼻都會笑的開心孩子。

寫出這些故事,一來是因為,她們嫌那些樣版的幸福故事老套。但更重要的原因,是由小五過渡至中三,由孩子變成年輕人,她們對世情的了解,都多添了層次。

她們說,笑,不一定快樂。流淚,也不一定傷心。世上有喜極而泣,也可以傷心到苦笑、冷笑、狂笑。凡事沒有非黑即白,未必一促而僦,書本所說的是終極理想,但現實更多時候只有「wrong against wrong」的「lesser evil」。

這,就是今天的年輕人。不要把他們當作被填飽的傻鴨子。他們的思考深度早已跟大人們看齊。我覺得,重要的,不是看見絕望,而是在絕望中,我們還有沒有初心,去擁抱難得的美善。

作品會反映作者的世界觀。同學仔公認最愛的,是N的故事:從前有個鄰家女孩,跟爸媽過着平凡而快樂的日子。某天,一家三口遇上車禍,爸媽過身了,女孩聽覺嚴重受損,同時因為受驚過度,從此不肯說話。

女孩被輾轉安排到一個又一個寄住家庭,但那些家庭覺得她又聾又啞,難以相處,沒多久又遺棄了她。人球被拋來拋去,終於落在好心人手上。夫婦倆有個初學步的小男孩,加上女孩湊成一個好字。

日復日,夫婦對女孩悉心照顧,更為她添了一個助聽器。女孩一戴上,傳入耳窩的,是小男孩稚氣的卡卡笑。女孩忍不住笑了,蹲下問男孩:「你可以為我再笑一次嗎?」終於,車禍以來,女孩第一次開口說話。

2017年10月9日星期一

關於「笑」的故事(上)


短篇小說創作比賽,主題是「笑」。初中生的作品,看得人心頭一顫,也驚訝於今天的年輕人,成熟到怎樣的程度。

K的故事,是這樣的:從前有個孤兒,他很少笑。他討厭孤兒院內沒有自由的生活,某天毅然逃走。跑啊跑啊跑,心口掛個勇字在外面的世界闖蕩,憧憬未來憑着鬥志與努力,定能創下一番大事業。

豈料,過了很多年,一直刻苦耐勞的他,都只是辦公室裡的一個小薯仔。某天,他在辦公室裡,茫然看着每一個忙碌着的無名氏,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與經歷,還有曾經擁抱的信念,只覺是天大的笑話,忽然哈哈大笑。

後來,他心臟病發死了。辦公室的同事,為他奔走了幾天,哀悼了一下。幾天後,下午一時正,大伙兒如常外出一起吃午飯,高談闊論,哈哈大笑,完全想不起,早幾天有個同事死掉了。

C則寫了這樣的一個故事:阿占成長於破碎家庭,一直好想找快樂。他覺得找到快樂,才能由衷地笑。有一天,有人招募他加入一個伸張正義的團隊,他心想,做正義的事,一定會很快樂。在團隊裡,他結識了摯友賓,賓又結識了一個女友,三個人一起賣力拚搏,互相打氣。

但是,沒多久,三人常常被指派去殺害其他人。占狐疑,難道殺人就等於伸張正義?他誓死不肯,漸漸遭人排擠。未幾他發現,原來這個團隊,其實是個恐怖組織,根本不是他要找的快樂,但是,太遲了,他已經無法離開。兩個好友,是唯一跟他站在同一陣線的人,後來也在一次行動中,相繼犧牲。占傷心欲絕,一個人在荒涼的沙漠中,哭不出來,卻不能自已仰天狂笑,風沙都因為他的笑聲,翻滾起來,朦朧了大地。

2017年10月6日星期五

點做人阿媽


早前提及,身邊幾乎所有朋友,都在替孩子報小學。最教旁觀者如我心痛的,先不是被勞役的小朋友,而是不停自責的姊妹們。

當女人由人女變成人母,身上忽然就多了一個「自責mode」。無論從前在另一半面前多麼趾高氣揚,在孩子面前都變得神經兮兮。

「點解阿仔唔食飯?因為我唔識做人阿媽」,「點解阿仔成日病?因為我唔識做人阿媽」,「點解阿仔考唔到直資?因為我唔識做人阿媽」⋯⋯

唔識做阿媽,是做人阿媽最嚴重的罪行。但是,做阿媽,跟考小學,有甚麼關係?數千人爭一百個位,說穿了只是另類幸運大抽獎。想像見工面試,若競爭如此大,成年人都要靠彩數,何況細路仔?

自責的後果,就是拿口拿面,茶飯不思,情緒崩潰,發瘋抓狂。稚子不懂事,但懂得鑑貌辨色,頓覺自己身負重任,不能令媽媽傷心,面試格外緊張,愈發名落孫山。

如何令考試結果,跟「做阿媽」的能力脫鈎?委實是學問。國際著名治療師米高維(Michael White) 說過:「The person is not the problem,the problem is the problem。」

有問題,就去解決它,但不必「take it personal」。一個唔該就跳到「係我唔好係我錯」這個結論,對事情無幫助,有時更會壞了事情。

而且,甚麼是好,甚麼是壞?我們為孩子作的選擇,就一定好?抑或孩子自然地遇上願意取錄他的學校,也未必是壞事?

退一萬步,如果媽媽的表現,當真跟賽果有關的話,觀察所得,能夠順利上榜的孩子,家長往往都是最處之泰然,也最不會自責的。

說到底,媽媽能送給孩子最寶貴的禮物,不是一間band1小學,而是對孩子任何時候任何狀況的無條件接納,這份愛,才是伴隨孩子一生,令他建立自信、學懂自愛的最大原動力。

2017年10月3日星期二

《與正念同行》


紀錄片的英文名字,叫作「Walk with Me」。這個「me」,究竟是誰?

銀幕上,眾人跟着一行禪師,行行、停停、再行、再停,覺察着腳底每一步,無語。這個「walk with me」,仿彿是禪師對眾人的呼喚。

但間中,穿插禪師的旁白(由Benedict Cumberbatch演釋),又仿似是禪師的夫子自道。抑或,「me」,其實意味深長,我們每個人跟內在的那個自己,一起同行,就是自在?

《與正念同行》不像一般紀錄片。它沒有線性的故事,只是無聲勝有聲的畫面,或靜止,或躍動,像是禪師的修行偶拾。

冬天,風雪打在光禿禿的樹丫上。禪師說,要生存,我們先得在每個當下死去。樹丫經歷了寒冬,春回就重生。然後鏡頭一轉,禪師躺在大地上,陽光穿越禿枝,灑在他身上,萬籟俱寂。

梅村內,每十五分鐘打鐘一次。響鐘期間,所有人都要停下所作之事。每次敲鐘,人就返回當下,我們能把握的,就只有每一個當下。

當下,就是專注。問師姐,天天都在村內,幹一樣的活,不會悶嗎?師姐說,每一天,想到了要做甚麼菜,就很專注的去煮,最滿足。

自在,不外乎是離苦得樂。外藉小女孩問:「我有一隻小狗,牠死了,我很傷心。怎樣才可以不傷心?」

「嗯,這是一個艱深的問題。」禪師稍頓,望向遠方。「你看見天上那朶白雲,很美,於是你喜歡上它。但轉眼,它就不見了。它蒸發了,變成水點,再變成落在地上的雨,也可能變成你眼前正在喝的茶。你的小狗,也是一樣。」

想起小時候念化學科,討厭死那些符號與程式,唯有自我安慰,化學是最浪漫的科目,因為它告訴你,世上任何事情都不會消逝,只會轉化。禪修也一樣。凡事不滅,生生不息。